夜半,消失一天的尹洛斯终於出现,响大的甩门声让窝在床上翻阅杂誌的威尔森没了兴致,一抬眼就瞧见他的疲态跟怒气。
四目相交,尹洛斯没话可说,就气他做事不够漂亮,换成别人早一枪毙了,哪需要这麼烦恼。
威尔森不懂这样互瞪有什麼好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辫子已被尹洛斯逮著,只当他的滥脾气发作:「喂,我没惹到你,昨天晚上我哪都没去。」
虽然是出了点小意外才安分待著,但没出门可是铁一般的事实,只是见他一张脸冷到极点,威尔森态度放软,上前问:「你昨晚去哪?」
尹洛斯凝视他,殊不知他凭什麼管这麼多,也是,这人永远少根筋,总是搞不清楚状况,即使有许多无奈,仍递上一锭蓝色胶囊:「吃了。」
「这是什麼?」威尔森嘴上问著,却毫不思忖的吞下。
「这麼信我,不怕是毒药。」
威尔森一惊,想不到受他照料一段时间竟然就已经完全失去戒心,不过东西都吃了,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故坐镇定地耸肩笑问:「你不能信吗?」
「没有人值得相信。」
被发现了吗?难道是离开的时候留下蛛丝马跡了?毫无情绪的语调跟诡譎目光令威尔森从脚底窜起一股寒意,但这可能性很快就被否定掉,行动谨慎的他哪会出这种紕漏。
「休息吧,我累了。」尹洛斯拉著他回床上躺好。
即使熄了灯,背著他,威尔森仍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倏地转向他:「不是累了?」
「我想看著你。」月光下,尹洛斯的神情已不復方才的冷漠,磁性的嗓音如耳语低吟的轻盈缠绕,湛蓝的眼眸尽是柔情。
威尔森著魔似的凝视他,情不自尽地吻上充满诱惑的唇,轻触,才发现脱序了,明知道不可能有进一步发展还被他吸引,自我嫌恶地转过身:「睡吧。」
这吻螫的尹洛斯心痛如绞,后悔為什麼要对他表明爱意,他的热情、他的傻憨以及不经大脑的言语,全是手段,更是令自己卸下心防的战术,就连难得主动的一吻也成了嘲讽的证明。
可笑的是竟然还為他的主动感到愉悦,还在担心他餘毒未清,就连拉他上床的小动作都能感到满足。
想触碰他的手突然停在他的半空,是不敢,更是不愿,收不回的情愫令尹洛斯很挣扎,挣扎了一天一夜,是该有结果了,盯著他的背影,理应湛蓝明澈的眼眸转成了血红冷绝。
威尔森在他的挑情中清醒,张开眼才知道天色大亮,推开黏在身上的人,顶著惺忪睡眼晃进浴室盥洗,还在神游的他丝毫没察觉到尹洛斯的异样。
尹洛斯不復往常的跟上,仅是摸著唇上残留的温度,扫一眼搁放在几上摊牌的证据,方才的温存已是最后留恋。
「尹先生,法昂先生来了。」
尹洛斯愕然,盯著门板若有所思,似乎意味到什麼地轻笑一声,拿起桌上文件下楼。
打上照面,法昂如往常般的口头挑衅,只是今天却被尹洛斯的骇人气势震退,掐著手中的鞭子:「尹洛斯,把你的杀人眼神收起来。」
尹洛斯扬嘴一笑翘起双腿,悠然餟著杯中物,法昂哼了一声即从怀内掏出一封邀请函:「普罗金斯家的招待,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怎麼做吧。」
「很多事别让我说穿了。」听到普罗金斯四个字,尹洛斯少了偽装的冷静,激动的拍桌站起。
「注意你的态度。」
「别以為没人知道你跟普罗金斯家的关係,不过我很好奇,汤玛斯家的纯血统是收了普罗金斯家多大好处,竟然敢做出背叛家族的事,这要是让卫里知道……」
法昂面色大变,手上的鞭子重重甩在皮肉上,疼痛并没带给尹洛斯,而是落在忽然跳出来的威尔森身上。
威尔森耳边嗡嗡作响,脑袋瞬间发麻,一下楼就感受到一触即发的挑衅气氛,瞥见法昂高举皮鞭,上前制止,还是慢了半拍,这鞭他挨的很不甘愿,对动手的法昂和认命挨打的尹洛斯很不爽。
「呵呵…打狗更好。」意外的果实让法昂愉悦至极。
砰一声,子弹落在法昂脚边,尹洛斯冷著音说:「不想死就给我滚。」
法昂不怒反笑:「好,好,你总算肯动手了,我等你。」
「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威尔森无法理解他们的对话,直到法昂离去,才按上可怜的耳朵唉痛。
「别在我面前演戏。」
冷漠的言词及语调令威尔森的心口一窒,来不及让他思考,尹洛斯又说:「普罗金斯家的窃听器都被撤了。」
「怎麼会?」
「这问题应该我问你。」尹洛斯这才发现他的耳下染上一道血红,不过这已经不再重要,神情漠然地将枪口移向他:「我给你一次机会,老实说你是谁?」
突来的变数令威尔森措手不及,是知道了?还是试探?无论哪一种,威尔森都不打算自掀底牌:「你在发什麼神经,惹你的是法昂汤玛……」
「还要装傻吗!」尹洛斯厉声怒吼,反手,枪柄重重敲上他的脑袋,银白短口再次指上他:「老实说你是谁?」
惊愕仅是几秒,威尔森晃晃头甩开晕眩,尹洛斯的冷冰眼眸,毫不留情的狠绝全都说明一切,他不怨他,只能说立场不同,运气也不够好,潜入本来就有被发现的风险,但束手就擒绝不是他的作风,坦白承认更办不到,面对尹洛斯的冷沉,他伸手擦拭妨碍视线的红液:「废话少说,我不懂你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