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还想杀了她呢!”金枝哀怨地看着他,刚收起的情绪又汹涌而来,大眼里满是泪水,哭道:“你是不是——”
“瑞王府已经大致建成,你先搬那边去住吧!”之轩打断她。
金枝一听愣住了,跑到之轩床边蹲下,摇着她的胳膊说:“你不是答应我从连心阁出嫁到瑞王府的吗?!”
“不去你就回藩国吧!”之轩的眼又回到书上。
金枝的抓他胳膊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几天过去,藩国仍然没有消息,之轩等的心烦意乱,画纸上一团乱麻。伤口已经好多了,但仍然记恨着可染,可是又惦记她,担心她,不能见她只让自己更心烦了,索性放下画笔去地牢看看——顺便看看齐之漾吧。
刚走到门口就被手下挡住去路,:“王爷,有消息!”
主仆二人回到屋里。
“藩王说,三个月内他的兵马会到鹿洲,以备围攻京城。
“糊涂东西!鹿洲虽山多树多,但想藏起十万兵马还封嗦消息有那么容易?难道一棵树上挂三个兵?!让他兵分三路,分三个月份进鹿洲。这样既不用担心车马劳顿,又能让士兵熟悉水土。”
“是!”
“派人盯着梅园的人。”
“是。”
“西南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
“西南王是他表兄,从小就他穿一条裤,我就不信他能没一点动静!”
西南王一代坐拥西南已久,根基很深,兵强马壮。要是他来帮齐之漾后果不堪设想,好在路途遥远,消息传得再快也要一个月,等他们来时,之轩早已黄袍加身,拥兵称王了。
消息已经确定下来,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之轩接着带人去了地牢。刚到地牢门口,就有一股潮气扑面而来,险些让他窒息。
终于是治到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了,之轩心想。
牢里长长的走廊还没走到拐弯,就听齐之漾的声音。
“小朵你放心,以后你和小开都住进我的王府不就行了?”
“那是你和云可染,我和小开已经无依无靠”
“那你,也嫁给我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忽然看见齐之轩从拐角处出现,空气突然凝结。
之轩踢开牢门,门上的铁链子‘呼啦’一声断成几块掉在地上。可染知道这是他发火的前兆,直视着他,她一点儿都不怕。
之轩却不看可染,直接走到小朵跟前抓起她的头发把她的脸贴近自己的脸。
“我让你无依无靠?”
“是,杀光了我们全村的人”小朵艰难的呼吸着。
小开从之漾背后走出来,警惕的看着之轩。
之轩伸出舌尖舔舐着小朵的耳根,很享受的样子,小朵眼睛睁大,脸红了个透,可她没有说话——似乎也很享受之轩这么对她,
之轩目光斜视着可染,可染慌忙低下头。
“你在干什么?那只是一个孩子!”之漾喊道。
“我从十五岁起就这么干了,你不知道吗?”之轩说完,把小朵扔出牢门外,小朵被侍从拖起等着之轩发话。
“带到轩书别院!”
小朵一听,心‘嘭嘭’跳个不停。可染抬起头,哀求地看着之轩。之轩笑着说:“瞧着我干嘛?你未来夫君在那哪!”
可染无力的瘫坐下来。
“把她带回云香榭,关起来!”
“是!”
“可染——”之漾突然发话,满怀期待望着可染。
可染回望他,点了点头。
之轩一看,不禁怒火更旺,拳头上青筋暴露。
“她还是个孩子”可染小声的说。
“我上过比她还小的”之轩也小声的说。
“她还是个孩子!”可染声音放大:“你简直禽兽不如!”
“这是解药。”之轩低着头,不看她。
“放了我吧,求你了”可染呆着。
“不可能!”
“可是我不爱你!”可染盯着之轩的眼睛说。
之轩接着伸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可染想还给他一个,但被绑着没法动手。
之轩背对她站了一会,可染看不见他的表情。又过了许久,之轩披上衣服抱起可染去了外面。
他们穿过一片一片的桃林时,可染被横抱着,能清楚地透过树枝看着天,看着看着,眼角慢慢流出了泪。她知道之轩是带她来了桃花潭了。
桃花潭本来是一个没有修葺的天然湖,因为总会被四周桃林的桃花落满,就叫了这个名字。湖中心有三间阁室,用一条长长的石桥连到岸上,叫连心阁。
之轩抱着可染闯了进去,把她放了下来。可染一抬眼,情不自禁的立起身来——只见满天满地都是她的画像,墙上挂着,梁上悬着,桌上摆着微笑的,皱眉的,羽衣翻飞的
可染捂着嘴巴啜泣起来,她早听说连心阁是之轩建给未来妻子住的,这么长时间他都没让自己进这看过一眼,还暗暗埋怨过他
她,不一直都住在这里面吗?
可染被之轩搂在怀中,泪不停流着,她是爱他的,她是爱他的呀!可是他视人命如草芥,视人尊严如玩物,大兴土木,扩建瑞王府,占尽良田,让无数人无家可归,他甚至要谋权篡位!
她是不该爱他的呀!
在梦中身体仍是十分累,朦胧中又见到之轩在杀人,见到人就杀,到处都是尸体,他的手下放火把尸体全部烧成灰,他又把桃树之类的树木像杀人似的那么砍,那树竟然流出血来,他的手下再把树放上大火烧,其中有一块木头被烧得‘啪’一声,可染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两个眼睛空洞洞的望着天,手摸到袖子里的小瓶,又缩了回去
之轩进来时可染还在望着天发愣,他慌忙走到她面前问她怎么了,她说想回梅园看看。之轩没答应。
其实可染只是想回去静一静,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那瓶子送到秦淮居——她只想回去静一静,找个理由安慰安慰自己然后找个地方把这恼人的瓶子扔了万事大吉。见之轩不答应自己,就耍脾气不和他说话,之轩却想到的是那天金枝对自己说的瓶子的事,心想可染肯定是去给齐之漾不知道办什么事,不放他出去,又不忍心说穿,只是也不理可染,任她闹去。
刚安稳了几天就又出了事。金枝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可染住进连心阁的事,发疯似的:头发不梳,脸也没洗,衣衫不整地闯进连心阁。
可染刚吃过早饭正在喝茶,白玉杯一放下,见金枝大呼小叫的跑到她跟前。
她正要说话,金枝已经扑上来掐住她的脖子,两人扭打在一起。金枝实在是气急了,力气格外大,可染知道她对之轩的情意不愿跟她计较,就只是控制住她的手不至于掐死自己。只听金枝呜咽地咆哮着:“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才是之轩的正妃!你根本就不喜欢之轩,你只利用他!”说着厮打中,金枝的长指甲似刀锋一般从可染的腮上划过,可染再也按捺不住,高声回应道:“我就是利用之轩怎么着?有本事你让之轩喜欢你,没那能耐别来我这发疯!”说完一手把金枝推到地上,金枝流下泪来。
可染知道自己说重了,想去扶她起来,竟然吓了金枝一大跳,她惶恐地看着可染脸上那一道狰狞的血痕,嘴里喊着:“你想杀我你——”这时之轩推门进来,皱着眉头看着可染。
可染被他看的慌了神,不知刚才说的混话被他听到没有。只听之轩对随行的手下的人说:“拿那废武功的药来。”说完闭上眼睛,胸口起伏着。
半晌过后,药端了上来。之轩接过药汁,不顾金枝他们还在走到可染面前抓住她的脖子把她提起来,动作太快可染还没反应过来,被迫的大口大口呼吸,接着那药就被灌进嘴里,可染挣扎着,药汁弄得脸上脖子里都是,一大碗灌下去,可染晕了过去。之轩把她扔到床上,没想到用力太猛,可染的头撞到床沿上磕破了,血和药汁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听见素泠在身旁抽搭,可染朝她挥了挥手,素泠赶紧扶起她的上身,说洗澡水弄好了,伺候你洗漱吧可染试着运功,果然体内气息散乱提不起来,她颓败的喃喃自语:“我已经是个废人”
素泠目睹了她今天的境遇,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又念在可染对自己的好,就安慰她说可以帮她逃出去。
可染调养了几天,气色好了一些。这天晚上风高月黑,素泠带她绕过残荷浅滩,在一片杂草和假山后找到一个后门,打开把可染推出去。
“快走吧!”
“我走了,你怎么办!”
“放心吧,我只说不知道,王爷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见可染仍在犹豫,素泠又狠狠推了她一把:“快走!”
看着可染在视线中消失,素泠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却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凉——
可染没了功夫赶起路来格外费劲,跑了几个时辰终于远远的看到了淋峰山。眼前视野开阔,她的心也朗润起来,顾不上疲惫大步走着。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黑影,正心里害怕,不敢往前走。接着四周冒出许多带火把的侍卫将可染团团围住,一时间火光冲天照亮了黑夜。那黑影渐渐移到近处,可染看清了是之轩,他骑着马,手里提着一个东西。
可染心里毫无惧意,只慌张地问他:“素泠呢?”
之轩目无表情,心里有些生气却又隐隐的庆幸——终究她没有去别的地方,只是想回梅园。
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扔,那东西滚了几下甩开了包裹的布,滚到眼前了可染才认出是素泠的头。
可染愣了一会,才喊出声来。
之轩笑着,冷声说:“这只是一个教训,以后可染还会离开我吗?”见可染还是发疯似的哭着,他耐着性子等她哭闹够了,好弄上马带回去。这是天上落下一个人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梅子容。
梅子容抱住可染轻声安慰着她。而可染仍是呼叫哭闹个不停——她真是让之轩伤透了心了!
“梅园主,终于是查出我的底细来了?”之轩双手交叠搭在马背上,轻轻笑着。
他早就查出从去年,也就是梅子容带可染在江州那段时间开始,就有梅园的人有意无意的出现在王府,藩国一切与他有关的地方。
“齐林宇是你的父亲,是你亲生的父亲!”梅子容悲恸的喊着,红了眼,泪直直地掉了下来。
“别这么激动,梅园主。您这个态度,会让别人误会的。”之轩宝剑出销,缓缓抬起,移到了子容肩膀。
园主含泪沉默,可染听了他们的话,见园主这个样子,她不由的想到,想到之轩有可能是
梅子容悲伤过后,凄惨的笑了起来,看着近在眼前的剑,含着泪说道:“齐之轩,皇上破格封你为亲王,你谋权篡位;齐林宇养育你,你勾结藩贼加害他;对百姓,你巧取濠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你还知道的不少!”之轩俊美的脸上泛起了冷意,眼见要手起刀落,那长剑一端被可染紧紧握在手里,她将剑指向自己的喉咙,绝望的看着之轩。
之轩见她鲜血直流实在不忍,让手下带他们回去,阮禁在连心阁。
等押她俩回来的侍卫都除了连心阁,可染小声问园主,之轩是不是你的儿子梅子容呆了呆,点了点头。
可染冲上去猛烈地摇着她的肩膀:“刚才她要杀了你了你都不吭声!你都不吭一声!你真要让他把我身边的人都杀个干净!”可染无力的匍匐在她身下。
“我对不起他呀我当初记恨齐林宇瞒了我他已经成家的事,就把之轩留在他身边想着能让他时时记着我,还能气着程素闻,没想到他们竟把我的儿子教成这样”
过了半响,她俩冷静下来。
“还有两个月,藩王胡夺的兵马就会到达鹿洲,直逼京城。”梅子容无力的说,一手紧握住桌沿。
“能有那么快?!”可染担忧的垂下眼睛。
“一路各郡县的官员都该杀的杀,该贿赂的贿赂,之轩早铺设好了你不知道他杀了多少忠臣良将——”梅子容痛苦的皱眉,泪又流个不住:“如果再不阻止之轩,他就真能夺位称王了!”
“之轩做皇帝”可染想到之轩,心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