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202章历史的真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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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将军仰天太息流涕曰:“吾每念,常痛于骨髓,顾计不知所出耳!”轲曰:“今有一言,可以解燕国之患,而报将军之仇者,何如?”樊於期乃前曰:“为之奈何?”荆轲曰:“愿得将军之首以献秦,秦王必喜而善见臣。臣左手把其袖,而右手揕其胸,然则将军之仇报,而燕国见陵之耻除矣。将军岂有意乎?”樊於期偏袒扼腕而进曰:“此臣日夜切齿拊心也,乃今得闻教!”遂自刎。

  太子闻之,驰往,伏尸而哭,极哀。既已,无可奈何,乃遂收盛樊於期之首,函封之。於是太子预求天下之利匕首,得赵人徐夫人之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药淬之。以试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乃为装遣荆轲。

  燕国有勇士秦武阳,年十三杀人,人不敢与忤视。乃令秦武阳为副。荆轲有所待,欲与俱,其人居远未来,而为留待。顷之未发,太子迟之。疑其有改悔,乃复请之曰:“日以尽矣,荆卿岂无意哉?丹请先遣秦武阳!”荆轲怒,叱太子曰:“今日往而不反者,竖子也!今提一匕首入不测之强秦,仆所以留者,待吾客与俱。今太子迟之,请辞决矣!”遂发。

  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上,既祖,取道。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复为慷慨羽声,士皆瞋目,发尽上指冠。于是荆轲遂就车而去,终已不顾。

  既至秦,持千金之资币物,厚遗秦王宠臣中庶子蒙嘉。嘉为先言于秦王曰:“燕王诚振怖大王之威,不敢兴兵以拒大王,愿举国为内臣。比诸侯之列,给贡职如郡县,而得奉守先王之宗庙。恐惧不敢自陈,谨斩樊於期头,及献燕之督亢之地图,函封,燕王拜送于庭,使使以闻大王。唯大王命之。”

  秦王闻之,大喜。乃朝服,设九宾,见燕使者咸阳宫。荆轲奉樊於期头函,而秦武阳奉地图匣,以次进。至陛下,秦武阳色变振恐,群臣怪之,荆轲顾笑武阳,前为谢曰:“北蛮夷之鄙人,未尝见天子,故振慑,愿大王少假借之,使毕使于前。”秦王谓轲曰:“起,取武阳所持图!”

  轲既取图奉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惊,自引而起,绝袖。拔剑,剑长,操其室。时恐急,剑坚,故不可立拔。荆轲逐秦王,秦王还柱而走。群臣惊愕,卒起不意,尽失其度。而秦法,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兵;诸郎中执兵,皆阵殿下,非有诏不得上。方急时,不及召下兵,以故荆轲逐秦王,而卒惶急无以击轲,而乃以手共搏之。

  是时,侍医夏无且以其所奉药囊提轲。秦王方还柱走,卒惶急不知所为。左右乃曰:“王负剑!王负剑!”遂拔以击荆轲,断其左股。荆轲废,乃引其匕首提秦王,不中,中柱。秦王复击轲,被八创。

  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乃欲以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左右既前,斩荆轲。秦王目眩良久。

  弄明白了这一层,徐霞客的心下稍安,方才这一番惊吓,把他那点儿倦意吓的飞到了九霄云外,他决定不再休息,站起身来,看着石迁那眼巴巴的模样,微微一笑:“在下只有一匹马,石兄可跟得上吗?”

  石迁大喜。徐霞客这意思明明的就是同意他从军了。他急忙跳起,对徐霞客说道:“请徐游击稍待片刻,待我填了那坟就跟着都统一起走。”

  徐霞客这才想起,方才那陷入三个杀手的大坑应当是一个坟墓,想到石迁暴露他人骸骨,不由暗暗皱眉。当下走到坑边去看。

  石迁急急忙忙的拿着那怪模怪样的锹来到坑边,见徐霞客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笑道:“此物名为旋风铲,是在下不二法宝,打洞挖地,作战肉搏,无所不能。”

  徐霞客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这个打洞的宝贝,而是去看坑内,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坑内,一具棺材的盖子掀开着,棺材里躺着一个年青女子,在女子身边,安放着一具石像。这坟居然是女子与石像的合葬坟!

  石迁在徐霞客身边叹息道:“都统第一次见到这种怪事吧?石迁盗过的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这种事也是头一回见到。石迁宁可放弃无数财宝也要从军,一则是看到了徐游击的匕首,二则,也是因为这个坟。”

  石迁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来,慢慢递给徐霞客,那神情就好象拿着一个无价之宝一样,方才他拿出那个装满珠宝的口袋也没有这样郑重过。

  徐霞客接过手帕,第一眼看到的是血。手帕上居然是一行一行血写的字,越到后来字迹越是无力杂乱,加上斑斑点点溅上的血点,只有开头几行还看得清楚。徐霞客借着月光细看,只见那上面写着:小女子再拜阎罗王大人,小女子夫家张老实,新婚七日既从军而走,三年杳无音讯,日前一纸公文,便告奴家丈夫已死,尸骨无存。小女子生已无可恋,唯求阎罗王大人。。。。。。

  下面的字迹看不清楚了。

  “她是想请阎王帮她找到丈夫的魂魄,安到这个石像上。”石迁在一边低声说道,“这血是她腕上的血,她是割腕自杀的。”

  徐霞客的手有些发抖,他急忙把这血书还给石迁:“放回去吧,也许阎王念在她苦命的份儿上会帮她的。”

  石迁答应一声,跳入坑中,将这血书又重新放在那女子身边。

  徐霞客在坑边跪下,冲着这女子恭恭敬敬的拜了四拜,将一边刺客身上的刀拿来一把,一下下的挖土填坑。

  石迁从坑里跳上来,看徐霞客用刀在填土,填的十分吃力,想要劝一劝徐霞客,但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他知道,如果不让徐霞客填几下土,徐霞客的心会不安的。

  不过,徐霞客并没有注意到那几个刺客的尸体,即使注意到了,天这么黑,也难以看清面容,他并不知道,那个刺客头子,正是王一!

  这是王一最后一次刺杀,至少,是在阳世里的最后一次。

  黎明时分,两个人坐在一株树下。

  石迁虽然生的又瘦又小,但走起路来一点也不含糊,居然轻轻松松就跟得上马,这可让徐霞客大为吃惊。更让徐霞客吃惊的是他的饭量,八个大号馒头,就那么轻轻松松的吃进去了,简直不知道他的胃是在身体里头还是另有地方存放,这八个大馒头进去,至少得占了半个肚皮那么大的空间,他的胃究竟有多大?

  “走吧。”徐霞客看石迁吃的差不多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打算再熬一熬,按这个速度,中午时分就可以到军营了。

  石迁没有回答。他正抬头看天。

  “石迁!”徐霞客叫了他一声。

  石迁从怀里拿出一个上面刻满奇怪符号的小盘子看了看,然后对徐霞客笑道:“游击,先休息一下吧,马上就有一场大雨来了。”

  “你会看天?那么肯定?”徐霞客大奇,心想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种异能?

  “当然会看。”石迁有一丝得意之色,“看天相,看地势,占星分水,分金定位,每个盗墓的都多少懂一些,只是象我这样掌握的如此纯熟的不多。”

  徐霞客听着石迁大吹其牛,一时似信非信。石迁却显得对自己的判断十分的有信心,急急忙忙的拿出油布来借着树枝支起一个遮雨篷来。

  徐霞客看着石迁忙活,心想既然他弄的这么郑重,且先看看是真是假吧,于是也翻身下马,在一边休息。

  天空突然阴了下来。刚才还阳光明媚,现在一转眼间,乌云翻滚,狂风大作,随着几声低沉的闷雷,一瞬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徐霞客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没想到石迁还真有这本事!

  “徐游击,快来这里避一避,这是一阵急雨,很不小的!”石迁在遮雨篷下招呼着。徐霞客翻身站起,急忙钻进遮雨篷,和石迁并肩站在一起看那雨。天空中闷雷滚滚,倾盆大雨下个不停,从树枝上流下来的雨水在地面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风越刮越大,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乌云大起,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

  “这雨要下多久?”过了好久雨仍未停,徐霞客不由有些心焦,贴在石迁耳边大声问道。

  石迁又拿出他那个小盘子,看了一会儿,在呼呼的风声中也是大声对徐霞客说道:“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停了!观星盘从不骗人!”

  徐霞客这才知道原来石迁手里那个东西叫观星盘,此刻他已经是对石迁观天相的本事十分的信任了,当下笑道:“现在已是白天,没星可观,希望这个观星盘不会错。”

  “绝对不会错!”石迁有些发急,没有意识到徐霞客是在和他开玩笑,连连保证:“此盘名为观星,但不是一定要有星才行。在下外号观星盗,也不是看着星星才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正把自己装到陷阱里,不由啪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闭上嘴巴。

  徐霞客鼓起腮帮子强忍笑意,抬眼望天,全做不知。

  石迁脸上发烧,没话找话的说道:“游击,你那匕首是真材实料的,但可惜拿在了只会表演的荆柯手里,可惜了。”

  “什么?”徐霞客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你说的可是刺杀秦王的荆柯?你说他只会表演?”徐霞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身材高高,勇敢非常的荆柯?”

  石迁嘿嘿一笑:“徐游击,天下都在神化荆柯,其实,他的样子不是你说的那样,他的武功也不是你说的那样,他的勇气更不是你说的那样!”他看了看天,说道:“反正还要一会儿雨才能停,我给你说一说真实的荆柯如何?”

  徐霞客大起兴趣。虽然这不是《水经注》里要补充的内容,但他当然愿意听这种“历史的真相”。

  石迁说道:“我见过一个密室里的一幅画,这画是屋主人先祖所画,他先祖就是荆柯刺秦王时的一个殿下武士,所以对荆柯的长相还是很清楚的,他先祖所画的,就是荆柯的样子。”

  徐霞客的眼睛亮了起来。真实的荆柯!

  “他个子不高,但容貌倒十分威武。他是个方脸,脸微有些胖,一部络腮胡子,手脚粗大,鼻孔朝天,一对圆圆的豹子眼,声如雷鸣,肚腹粗大,还真是个粗豪的汉子。”

  徐霞客眼前那个削瘦、英俊,高高的个子,冷峻的表情的荆轲消失了,重新出现的荆轲,更象街头常见的屠夫。

  他叹息道:“看来口口相传的事情未必是真啊。”

  石迁点头:“众口烁金,积毁销骨,众口相传的荆轲可以是万人迷,但实际的荆轲什么样儿谁也没见过,是不是?众口一词的东西,未必就是事实。三人成市虎也是常有的事。如果我不是干那个营生,我也不会发现,荆柯其实是个骗子。”

  徐霞客笑道:“这可真奇了,你详细说说看。”

  石迁点头说道:“这荆柯,其实是一个骗子加笨蛋!”他说着站了起来,手上比划着:“他居然把匕首藏在地图的卷轴处,你想,地图一展开,匕首出现,问题是这匕首就放在那里,他可以拿,秦王也一样可以拿!要不是秦王疏忽急于看地图,只怕秦王会抢先把匕首拿到手。他既然抢到了匕首,就应该当胸一刺,他居然伸手去抓秦王再刺!即使市井之徒打架,也只有在欺负不敢动手的人时才会先抓住对方才打,不然对方难道不会先打你?就从他这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他不过是个市井流氓而已,平时欺负良民欺负惯了,到危急时这个习惯性动作就出来了。”

  徐霞客苦笑。现在这个伟大英雄变成了一个小流氓。

  石迁越说越兴奋,“秦王的武功实在不能算强,这一点天下皆知,一刺不中,如果他立刻掷出匕首,秦王身后有屏风,还真躲不开,况且他的匕首上有剧毒,只要擦破了秦王的皮,秦王就必死无疑。但他居然手持着匕首追秦王,而且他根本就追不上!”

  “那是因为他想先逼秦王还燕国的土地!”徐霞客于这故事还是熟悉的,听得马超这么说,立刻据理力争。

  石迁嘿嘿一笑:“徐游击,这话你信吗?太子丹派他来干什么来了?他是刺客,哪可能有这种任务在身?再说,以这种方式让秦王答应的事,能做得到吗?秦国怕过谁来?上至楚怀王,下至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秦国说囚就囚,说杀就杀,他怎么会笨到能相信他威胁秦王答应的话会算数?这不过是他失败后的借口而已。如果他真的想先威胁秦王承诺归还燕国土地,那为什么他拿起匕首就刺秦王胸口,而且这匕首还是淬了剧毒的?”

  “这倒不妨说他是笨蛋,”徐霞客心中真有些佩服石迁了,但石迁的这个结论仍有问题,所以他也不由得发问,“说他是骗子只怕还不足以证明。”石迁道:“他就是骗子!且听我讲下去,我这就说清楚为什么荆柯是骗子。我查了许多典籍,这些书里说道,荆柯本人‘好读书击剑’,又经常找当时的闻名剑客论剑,史书中记载了二件他主动找人论剑的事:‘以术说卫元君’;‘与盖聂论剑’,所以可以说荆柯之所以被太子丹重用的原因是因为荆柯说自己剑术高明,可以实现太子丹的目标。那么,要证明荆柯是否是个骗子只要看看荆柯的武功就知道了。若荆柯根本就没有什么武功的话,他就是一个骗子了;若他真是武功高强的话自然就不是一个骗子了。”

  徐霞客点头同意。

  石迁见徐霞客点头,心中高兴,接着说道:“但实际情况又是如何呢?‘以术说卫元君,卫元君不用’;‘与盖聂论剑,盖聂怒而目之,荆轲出’,‘鲁句践与荆轲博,争道,鲁句践怒而叱之,荆轲嘿而逃去,遂不复会。’”,你看,这么一个自吹的武功高手,居然面对别人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只知道逃!”石迁说到这里,有意顿了一顿,见徐霞客在静听,他心中更是得意,一口气的说了下去:“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如田光说的:‘窃观太子客无可用者:夏扶血勇之人,怒而面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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