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已经出现在面前,近了,连对方的眉毛都能够看清,只见那人面色白净,只是一头长发好像乱草似的散在脑后,最诡异都是,徐霞客的身影在对方的瞳孔里竟然是倒着的!
那人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得意,满脸都是嗜血的恶毒,十只惨白的手指上指甲尖长,如短剑似的向着徐霞客的胸口插来,想要用连弩已经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呯呯呯一连三声连弩响,幸亏关超及时转过身来,一支弩箭打在那人的眉心处,另两支弩箭射入他的胸膛。
由于距离极近,连弩的威力极大,飚飞而出的血液溅了徐霞客一脸,眼见着那人被弩箭的惯力射出去十几步远软软的倒在地上,眼见是不能活了。原来丝罗瓶并不是想传说那样打不死的,关超推了徐霞客一把,徐霞客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可是远处身影仍在晃动不已,丝罗瓶绝对不止这个人,至少还有五六个,那些族人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猎人,虽然刚开始有些惊慌,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也象徐霞客和关超一样,三三两两的团结在一起抵抗疯狂而来的丝罗瓶。
雾气愈发浓重,打得众人的头发都湿漉漉的,视线不明,使得众人的力量打了大大的折扣,因为不知道冲到面前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只有看清楚了才能决定是否出手,而这正好给了丝罗瓶的修炼者们捡了一个大大的便宜,他们速度极快,在族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抢先出手,以至于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伤痕累累的,就连徐霞客和关超都不能幸免,徐霞客忍住手臂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仍旧一连弩一连弩的把迫近的修炼者击退,可是这样耗下去,带来的弩箭很快就会用光了,那些修炼者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又有几声惨叫传来,一定是又有人丢掉了性命。
忽然间一道金光射入雾气之中,继而啵的一声炸开,气浪向周围扩散开去,真是一物降一物,雾气好像遇到了对头似的,转眼间就被金光驱散,徐霞客一声欢呼,再去找敌人想大开杀戒时,才发现那些丝罗瓶修炼者竟然如同融化在雾里一样,已经随着雾气一起消失了。
“你们没事吧?”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周先生,原来是你?”徐霞客又惊又喜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周虚,“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会再跟你解释,快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事!”周虚弯下腰看了看倒在脚下的一名族人,那人的喉咙被洞穿,已经死去多时了,其他人有的站在那里发呆,好像还没有从惊心动魄的大战中缓过神来,有的正蹲下身帮助受了重伤的同伴。
那摩检查后才发现,一共有五名族人丧命,包括那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还有三名族人被掳走,可是令徐霞客奇怪的是除了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外,对方竟然没有留下一具尸体,自己和关超明明各击毙了一名丝罗瓶修炼者,却没有见到尸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尸体全部带走,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或许他们另有法门?
“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周虚望着树叶上留下的紫黑色的血液说,他的实力不是那些族人所能相比的,也不用猎犬,一直向前奔跑过去,那摩留下几个人照顾受伤的族人,自己带领着剩下的族人也跟了过来。
周虚一直向前走,前面的林木越发浓密起来,要不时地用砍刀砍开眼前的藤蔓才能前进,终于闯过这道屏障,一道奇高的悬崖出现在眼前,崖壁直伸入云层之中,高崖壁立,当真是飞鸟难渡,悬崖仿佛天然的屏障一样向两边延伸开去,真不知道通到哪里去了。
周虚在崖下来来回回的走了数步,眉头紧锁,喃喃的说道:“他们的踪迹到了这里就没有了,悬崖这么高,又这么光滑,难道他们真的会飞不成?”
话音未落,那摩等人已经赶了过来,望着那道悬崖,那摩的脸上毫无血色,拼命的拉着众人向来路跑去。
看他被吓得战战兢兢的样子,嘴里还在说着什么,可惜众人一句话都听不懂,说不定这里真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再说天已经很晚了,大家不可能在这里休息的,不如先回寨子里去,让韩丽帮忙翻译一下他们害怕的根源,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大不了改天再来。
经过徐霞客的劝说,周虚勉强同意回寨,在回去的路上,周虚把事情的经过向着二人说了一遍。
原来那晚那摩的族人为了寻找那摩,和周虚等人发生误会,为了引开族人,周虚便独自向着山林深处跑去,虽然道路不熟,不过使用一点障眼法唬住这些族人倒也不难,眼看着族人远去,他才急急忙忙的赶回山洞,这才发现众人都不在了,只得沿着关超等人前进的方向想去和他们汇合,等到了那座山崖处才发现除了几具尸体外再也没有一个人,幸亏没有发现熟人的尸体,他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一半,偷偷的看着萨尔族人举族搬走,在人群里也没有找到众人,便沿着来路往回走,刚走到半路就听到了连弩声,用师门传授的法术破了迷雾,这才和大家相会。
听关超说众人都平安,周虚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早就听说过丝罗瓶这种降头术,那本来就是难得一见的东西,没想到在这里一次就遇到了这么多!这里真是邪门的很啊。”
“只要他们是血肉之躯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关超掂了掂手中的连弩。
“这话倒是不错,可是弩箭并不是无限的,在你上弩箭的时间内,那些家伙的指甲说不定已经插入你的脑袋里了,刚才我们有多危险,难道你忘记了吗?”徐霞客淡淡的说道,“除非情非得已,我是不想再遇到他们了。”
一向嘴里不饶人的关超破天荒的点了点头,默默的把连弩收起来。
那些受伤的族人已经包扎好了伤口,除了几名重伤的族人,其他人还能够走路,不用再追踪丝罗瓶,那摩等人有更近的路回寨子,比来时节省很多时间,回到山寨也不过是黄昏时分,见又损失几名族人,酋长也是十分的伤心,不过事已至此,伤心也是于事无补的,小鬼好像感应到了周虚,远远的迎了过来,周虚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亲昵的拍了拍它的脑袋,将它收入皮囊之中。
晚上,徐霞客把那摩找了过来,让他把白天的事解释一下,有韩丽沟通,众人这才明白他的顾虑,原来当地人叫那道山崖为恶魔的墙壁,好多族人误闯到那边就再也没有回来,传说被住在墙里的恶魔们捉去吃掉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徐霞客恍然大悟,既然他们说墙里住着恶魔,那么那些凭空消失的丝罗瓶修炼者一定是用什么办法到了崖壁的另一侧了,不过崖壁高不可测,他们用什么办法过去,有点想不通,“崖壁上有暗门或者下面有地道之类的东西!”徐霞客眼睛一亮,说道,“所谓的飞天遁地之类的东西我是不信的。”
“我看也是这么回事,”周虚说,“我们门派也曾经无比风光过,可是流传下来的法术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理解的东西,多半是利用相生相克的原理。”
“对了,你们不是说有几名族人被抓去了吗?不知道他们捉族人干什么?难道会像萨尔人那样把敌人吃掉吗?”信哥问道。
“或许他们也保留吃掉敌人的习惯,”徐霞客说道,“关超,你注没注意到?”
那条猎犬竟然和关超混的很熟,正静静的趴在他的脚边,关超正给它梳理着毛发,听到徐霞客发问,漫不经心的说:“注意到什么?”
“那名被我们击毙的丝罗瓶修炼者皮肤白皙,根本就不象当地的土著人,从它的五官分布以及脸型来看更像我们。”
“不错,”经过徐霞客提醒,关超的手停下来,“如果不是他面相凶恶我还真会把他当成自己人。”
那摩叽里呱啦的又说了一大堆话,韩丽翻译道:“他说几乎每个月族里都会有人失踪,好几次他们追踪到高崖下就失去了敌人的踪迹,他们敢肯定族人一定是被崖内的恶魔捉走了,但是是否能够活着,就很难说了,酋长好几次和大家商量打算离开这里,可是族人不同意,他们说祖先的灵魂还在这里,是不能够轻易离开的。”
“嗯,他们就相信这些东西,如果真的有灵魂保佑他们,也不至于被丝罗瓶折磨的这么惨了。”关超不以为然的说。
韩丽继续说道:“那摩还说祖先曾经给酋长托梦,他会派人来拯救他们的,拯救他们的人有非凡的法力,能够把那些恶魔消灭,让他们有好日子过。”说着说着,韩丽扑哧一笑,“那摩说能够拯救他们的人就是你们。”
当地人有一种用树叶泡成的茶水味道着实不错,喝了还能使人精神舒畅,那一口水刚刚喝到嘴里,听韩丽这么说,徐霞客险些喷出来,难怪族人这么卖力的款待众人,原来他们把大伙当成救世主了,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能够吃好睡好,就当一回救世主好了。“不错,我们就是他们的祖先请来救助他们的,这几天一定要招待好我们,然后我们就会去消灭恶魔,解救他们。”徐霞客一本正经的说。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韩丽笑着说,“你就不怕他们祖先晚上来修理你吗?”嘴里这么说,她还是把徐霞客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向着那摩翻译了一遍。
听到这些话,那摩更加崇拜得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不敢起来,急忙吩咐族人去准备酒肉来。
“徐公子,这种事是开不得玩笑的,他们信仰的东西并不是毫无道理的,有些东西确实是无法解释的,如果酋长说能够解救他们的是我们,那么事情或许真是这样的,”周虚缓缓地说,“如果真如他所说,也许我们此行真的能够马到成功。”
“但愿如此。”徐霞客点了点头。
“韩小姐,你问问他我们的下场会怎样?”周虚说道。
“事在人为,我们的结局他怎么能够知道?”汤姆有些不解。
韩丽把周虚的话翻译一下,那摩十分虔诚的说了几句话,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韩丽,想要看她怎么说,就连汤姆也是十分的认真,生怕她说出来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来,虽然经过这么多的生死磨练,大家早已经把生死看淡,不过当死神降临到自己头上时,谁也不会心甘情愿的。
韩丽的目光在众人头上划过,感伤的说道:“那摩说有几人的灵魂会留下来和他们的祖先在一起,他们会世世代代的崇拜他们,敬仰他们的。”
“他没有说谁会留下来吗?”汤姆也有些着急,任何人都有生的欲望,谁也不甘心死在这里。
韩丽摇了摇头,众人都低下头来,虽说并不十分相信那摩所说的话,可是这些话刚好说在众人的痛处,前途未卜,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有人不能够活着回去这已经是大家能够接受的事实,真正面对这些时,还是不能够接受,死的时候或许很简单也很快,可是等死的滋味却并不好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关超仰着脖吞了一大口酒,“活着一天就快乐一天,谁管它以后会怎样?”
众人的悲愤很快的就化成了酒量,自顾自的闷头喝起酒来,反正有族人在外面巡逻,再多的丝罗瓶也不可能到这里来,人越是压抑,酒量越好,再加上寨里的酒酒精度不高,入口只觉得甜丝丝的十分爽口,可是这种酒的后力很足,众人喝了半宿,下半夜时除了韩丽外已经没人能够站起来了。
韩丽知道大家心情郁闷,由着他们东倒西歪的睡在屋内,自己回去休息。
次日,众人都有些害酒,结果这一天大家都在村落里休息。天渐渐黑了下来,众人正在闲聊着,忽然间,寨子里发出几声呼喊声,虽然听不懂仍旧可以感觉到呼喊的人的惊恐与焦急。关超腾地一声站起来,飞步奔到外面,紧跟着他,周虚也跑了出来,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一只丝罗瓶正向着几名族人疯狂的进攻着,那几人手中的标枪不断刺出,可是在丝罗瓶闪电一样的进攻下,仍旧险象横生,有人的脸上被咬的血肉模糊,幸亏没有伤到要害,听到叫声,多名族人跑过去相助。
“这里的丝罗瓶还真够多的。”关超拿着连弩就要过去帮忙。
“这样蛮打是不成的,萨尔族迁走后,唯一能够找到食物的地方只有这里,今后还有更多的丝罗瓶会来,我们得帮他们想个对付的办法。”周虚说道,看到族人很多,丝罗瓶一时半会不会占到便宜,关超没有跑过去。
刚好看到那摩拎着标枪向那边跑去,周虚忙把他拉了过来,那摩满脸的疑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周虚拉着他来到韩丽的房间内,让韩丽帮着两个人翻译。
“你们这里以捕鱼打猎为主,渔网总会有吧?”周虚问道。
韩丽把他的意思表达一遍,那摩点点头,“有渔网就好说。”周虚说,“丝罗瓶速度快并只能前进,不能够后退,如果它想要回头,只有转个弯子才能回来,我们就利用它的这个弱点,在渔网上挂满钩子,由四名身强力壮的族人用竹竿撑着渔网,两面渔网由前后方向夹击丝罗瓶,一旦被渔网困住,钩子就会拉住丝罗瓶的内脏器官,到时候它想逃都难,只有任由我们处置了。”
那摩听明白周虚的计划,自然是十分高兴,忙回去准备,族中多的是钓鱼的鱼钩,还有风干兽肉的铁钩,那摩忙让女族人按照周虚的吩咐把钩子绑在渔网上,不一会,挂满大大小小钩子的渔网就已经做好,那摩让四名族人用竹竿支着大网向着丝罗瓶包抄过去,这招果然有用,丝罗瓶见前方的渔网上满是散发着寒光的钩子,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知道对方有了应对之策,忙向前俯冲一段距离,然后绕个弯转过身来,这才看到后面的渔网已经罩了过来,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实实的撞在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钩子紧紧挂住丝罗瓶裸露的内脏,这下真的有的看了,血液很快就将大网染红,丝罗瓶越是挣扎钩子挂的越紧,它凄厉的惨叫着。
那四名大汉用力的把大网摁在地上,其他族人手里的标枪一起向着被困在网里的丝罗瓶身上刺去,鲜血把地面都染红了,丝罗瓶的叫声越来越微弱,挣扎的越来越轻,终于不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