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马前行,直冲郑英,心中呐喊着:林都统,我来给你报仇了!
郑英也看到了韩信,他的眼中也泛起血丝。他没有忘记自己被俘的屈辱,今天他要复仇!
两个人,两匹马,如疾风一样对冲过来,当的一声,郑英的腰刀对上韩信的剑,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韩信感觉手腕和虎口一阵发麻。好大的力气!
他手一抖,兜转马头,再向郑英冲去。
四下里,金兵已经大乱,个个来回乱跑着,向前是左三队汉军,向后是汉军两个万人队,他们成了夹在两块铁板中间的老鼠。
韩信与郑英再次两骑相交。韩信一侧身,剑斜着劈向郑英的腰。郑英一惊,突然向后一仰,整个身体几乎和马背平行,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好厉害!”两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再来!韩信再次掉转马头。
一阵短促的号角声响起,西楚军士兵放弃了向前攻击,拼命向后,试图突出一条血路。
郑英大吼一声,马头对准韩信,腰刀挥舞,准备再次冲锋。
韩信平端长剑,眼睛紧紧盯着郑英,只等他一动就立刻冲上去。
郑英催动坐骑,又要冲过来了!
韩信催马向前,这一回他打算迎面冲击,不和郑英交错开,因为他看到身边已经没了西楚军,西楚军正在败退,即使两人都落马,郑英也是在汉军的围困中。他可以牺牲自己,但一定要让郑英落网!
郑英刚一催动战马,突然一带缰绳,战马划了个弧线直向西楚军的突围士卒冲去,韩信这一下出其不意,马匹跑起来又不能立刻停下,等他收住战马,郑英已经没入了西楚军士卒中。
韩信恨恨的抽了一下缰绳。
这郑英还真是老奸俱滑,眼看自己落单,心知没有胜算,先是假装要和韩信再战,待韩信冲起来突然转过马逃掉,在大怒中仍能如此审时度势,还真是个劲敌。
韩信举目四顾,战场上的形势已经十分清晰,被内外包围的西楚军已经完全溃散,除了一小部分突围逃掉,其他的基本是或俘或杀,再过一会儿整个这两万西楚军就一个都不剩了,此时这一块战场上已经只是打扫战场,没有大的战斗,他的左三队已经和另外两队,也就是左一队和左四队汇合。只要稍加整顿,就可以投入对另外两万西楚军的攻击中去。
左二队和左五队的战斗则正打到高潮,两万西楚军拼命向前,试图突破两路汉军去救援,但这种救援可能性实在太小,可说是知其不可而为之了。
“整队!”韩信大声发令。
此时不必吴将军下令,人人都知道该怎么办,立刻整队,去全奸敌军,来个大胜,这就是接下来要做的事。
“韩游击,那边有情况!”陈平突然手指远处大叫。
韩信急忙看去,一瞬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左二队汉军正在后撤!
这怎么可能?四万多人对阵两万人,而且是把对方分割开了,左二队紧贴着左一队,就算失败也完全可以得到左一队的支持,而左一队现在已经和左三队会师。无论如何左二队也没有后撤的道理!
“怎么回事?”韩信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别忘记左二队谁是主帅。”陈平只回答了一句。
韩信仍是不敢相信。
他知道左二队的主帅是周君安,也知道周君安胆小如鼠,但周君安毕竟不是白痴,如此大好的形式,他安居阵后,怎么可能下令后撤?何况还有马超在一边辅助,不可能,这简直是不可能!
但这个“不可能”的事就发生在韩信眼前,左二队一退,左一队的侧翼立刻暴露出来,好在西楚军兵力不足,并没有分兵,而是全军紧追左二队。
韩信正在吃惊,一匹快马已经奔到,是一位传令官:“韩游击!”传令官急的满脸是汗,“大帅有令,左二队后撤,大营危急,令你立刻全军往救,无论如何要保住大营!”
韩信一惊,向左二队后方看去,果然,左二队正退往大营方向!
“这个混蛋!”韩信气的破口大骂。
“全军轻装,全速前进,要赶在敌军攻入大营前截住他们!”韩信怒吼。
战场上,左侧,左四队与左五队包围着西楚军一万士兵苦战,而右侧,韩信带着左三队拼命向大营飞奔,左一队横向冲击,试图截断西楚军,减少西楚军冲击大营的兵力,左二队则坚定的向后撤退着。
韩信催马向前,带着百多骑兵越过步兵疾进,一边冲一边不断的在脑袋里自问:周君安为什么撤退?但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明白周君安撤退的原因。
周君安之所以撤退,正因为左三队的处境。
眼看左三队陷入两万西楚军的包围,周君安不由冷笑,韩信,你也有今天?
然而事与愿违,正当左三队眼看着就要崩溃时,吴明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他只能执行。眼看左三队已经开始反击,周君安的心理失衡了。
他,一个常将军,却数次收拾不了小小的伍长,就在战前会议上,他还强烈反对出战,现在却眼看着要胜利了。他受不了了。
“全军后撤!”他果断下达命令。
传令官又问了一次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马超正在前面指挥作战,命令传到,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后撤?谁的命令?”
但无论是谁的命令,士兵们已经开始后撤了,马超大声怒吼,但他不敢立刻冲回去找周君安,因为他现在是前锋线上的指挥官,一旦他全速后撤,带来的结果可能是前军直接崩溃。他只能指挥着士兵分批相互掩护后撤,心里恨不得立刻把周君安的脑袋砍下来。
周君安在后卫线的后面安然后撤,他才不管究竟谁会战胜呢,反正不能让他周君安顾大将军丢了面子,不能让他恨之入骨的人胜利!
一个传令官飞奔而来:“周将军!大帅令你立刻停止后撤,全军反击!否则军法处置!”
吴明能对周君安说出“军法处置”的话来,足见他有多愤怒了。但周君安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军法处置,大不了就是训他一顿,军法,军法是谁?他爹爹啊。他爹爹就是军法,你吴明算老几?
“告诉大帅,我正在努力整顿部队,一经完成立刻反击。”周君安悠悠然的答道。
传令官的下巴差点惊掉。但他只是个传令官,只好掉转马头去向吴明汇报了。
韩信率领着一百骑兵首先抵达大营。此时已经有一小股西楚军绕过左二队冲到营前,正和守门汉军血战。
韩信大喝一声,挥剑冲上,带着骑兵连杀带赶,赶走了西楚军。
不远处,陈平带着几十名士兵也冲了上来。这一轮狂奔,左三队已经队形全无,谁跑的快谁就先到,谁先到谁就先投入战斗。
“陈参将,请代替我在此指挥,无论如何不能让金军进大营!”韩信大叫。
“得令!”陈平没有问为什么要他代替指挥,他本就不是个多嘴的人,现在也不是多嘴的好时机。
韩信单人独骑打马进营,现在也不能再遵守营内不得驰马的规定了,他一路疾行,直奔江侍郎的帐篷。
远远的韩信就看到江小玉一身盔甲,手执长枪站在帐篷外,看那神情,好象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韩信实在不知道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这时候可不是这位大小姐展示她女中豪杰功夫的时候。“江小姐,请你保护江侍郎速速出营!”韩信大叫。
江小玉眉毛一扬:“放心,我爹爹没事,金兵来了?”边说边用力提着那杆枪。
“金兵进不来!”韩信大声回答,但明显的底气不足,“只是眼下的情形,还请江小姐帮忙保护侍郎大人转移为好!”
江小玉正待答话,身后却传来江侍郎的声音:“好,我这就走。韩信,你去作战吧,我的护卫有数百人,都是身经百战,保护得了自己。”
江小玉的嘴嘟了起来。
眼看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居然不让她去作战,而是临阵脱逃。
韩信心里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西楚军唯一能威胁大营的只有这支部队,江侍郎只要离开大营,不往西楚军来袭方向走,就一定能保证安全,何况他还带着数百精锐卫士。
“侍郎大人,军情紧急,请立刻动身!”韩信也顾不得礼貌,大声催促。他的身后,营门口的喧哗声越来越响,汉军与西楚军正在拼命争夺营门。
“明白。”江侍郎心知此时他在营中是最大的累赘,当下答应一声,向卫士下令集合,准备出营。
江小玉眼见自己作战的希望是完全没有了,无可奈何,突然快步来到韩信身边,向韩信低声说道:“你要多加小心!”
韩信心中一阵感动,他也低声答道:“放心!”
江小玉和江忠在侍卫的护卫下离开了。
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韩信呆呆的看着江小玉的背影,心中有一些失落。
他知道,江小玉这一走,一定是直接回京了,这个又刁蛮又任性,却又可爱活泼的小姑娘,以后还能再和他相见吗?
营门口的喧哗声越来越响,韩信没有办法继续呆立下去,他拨转马头,直冲营门。
营门口,尸体纵横,西楚军和汉军就在自己人和敌人的尸体上血战着,每个人都全身是血,根本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在这小小的营门前,双方殊死拼杀着。
韩信身上全是冷汗。
眼看着西楚军越来越多,左一队虽然拼命截断了西楚军的队伍,但仍有数千西楚军攻到营前,而此时整个左三队是一批一批到达的,每一批的人数和西楚军比都处于劣势,现在几乎就是把明明处于优势的人分开,一点点的喂给西楚军吞食。但他又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局面,如果停止了这种投入,西楚军立刻就会攻入大营,整个汉军的信心都会因此崩溃,结果如何,可想而知。任韩信有千条妙计,此时却只能是一愁莫展。
韩信一剑砍翻了第三个攻到他身边的西楚军士卒,他没别的办法,只能和手下死撑到底,要么挡住西楚军,要么他就成为营前的尸体之一,让西楚军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韩信身边的汉军士兵越来越少,西楚军士兵越来越多,眼看着西楚军已经把汉军逼到了门内,再过得片刻,西楚军就要攻入营门了!
号角声响起!随着呐喊声,左二队开始反击了!这一下反击正是时候,西楚军此时正堆积在汉军大营门前,这一下反击,整个把西楚军包围了个严严实实。
韩信长出一口气:这个顾卫东终于反击了!
可惜的是,这一回韩信料错了。
周君安不是主动下令反击的,他是不得不下令反击。
周君安下令全军后退之后,又拒绝了吴将军要求他立刻反击的命令,他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战场。
战场上的形势很明白,一万西楚军一半被左一队拼死截断,一半和左三队在大营门口纠缠着。而他的左二队则安闲的在一边列阵等待。至少目前,他没有受到西楚军的威胁,所以他决定再等等,至少等到左三队完蛋了再出击。
马蹄声急,一个将领扬眉怒目的冲了过来。正是马超。
“为什么下令撤退!”马超连官衔都不称呼,直接对着周君安大吼。
“本将军自有道理。”周君安无比淡定的答道。
马超怒了。他突然拔剑,剑锋抵住周君安的喉咙:“下令出击!”马超的面孔扭曲着,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
周君安一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过了片刻,他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这位牙将居然想威胁他!
马超没有回答,他手中的剑轻轻一动。
周君安不由叫出声来,一滴血顺着剑尖流下。
“你,你不要命了。。。。。。”周君安的脑袋用力后仰,嘴里结巴着。
“我不要,你要不要?”马超的剑紧随着周君安的咽喉,一点也没有离开,他的回答和他的剑一样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