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您老高寿了？”我蹲下来问道。
“七十有三。”老头回答。
这年龄，不吉利啊！再给我折店里，我……
“死吧！”老头大吼一声，啪，把一颗棋子砸在棋盘上，吓的我直接一哆嗦。今天哆嗦几次了？我怎么越来越胆子小了？
“不下了。哼！”另一个老头站起来就走，走时还用脚踢了一下棋盘，以表达他对这场手谈的不满。
“你来了我就走了。唉，陪这个店六十一年，也该走了。真舍不得你啊……”老头说着站起来，满怀深情的看着店面，老眼里面似乎闪着泪光。
“老爷子……”我心软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留下他吧，肯定没有什么用，还得开工资，弄不好还得给老头送终赔棺材钱，让他走吧，他说话那口气真让人心酸。
“老伙计，咱们的缘分到头了，你为我遮风挡雨六十一年，谢谢你了，今晚我就得流落街头，明天我就能含笑九泉了……”老头深深地再次凝望了破败的小店一眼，转身就走，那佝偻的背影，那沮丧的眼神，那让人心酸的告别……
“老爷子……”我不由开口了。
“怎么啦？店里的东西都在，账本在柜台下面……”老头回过头时，一滴浑浊的老泪顺颊而下，瞬间柔软了我的心，触动了我心里最隐秘某处。
“老爷子，要不别走了，咱们爷俩一起弄这个店……”算了，留下就留下吧，反正这个店也没个人看，相依为命吧，能过几天算几天，实在过不下去了再说。真不能让老头走，他若真没地方住，夜里露天睡觉，估计俩天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真的？管吃住？工资一个月一千？”老头兴奋的问。
“行！一千就一千。咱们爷俩住店里，我吃什么你吃什么，这总可以了吧。”我咬牙答应了，走一步说一步吧，就当是捡了个爷爷。
“好嘞，那我去拿铺盖了？”老头高兴的说。
“我去给你拿吧，在哪？”看着他似乎能被风吹到的样子，我真不忍心让他自己拿了。
“没事，就在这边。”老头却瞬间直起腰板，嗖嗖嗖几步跨出，轻巧的一跳便上了台阶，伸手推门进了对面一个店，没一分钟，嗖嗖嗖又跳了回来，稀里哗啦铺好了被褥。看我傻着眼，老头带着笑意的目光充满狡黠，我靠，被老头耍了？
“咋滴？没见过老当益壮？”老头得意洋洋的说。
“老爷子，您这也太益壮了吧？我看您比我还能干？肯定比我还能吃吧。”我心惊胆战的说。
“老头子吃的不多，早上一顿，三个馍一碗粥就点小咸菜，下午一顿，半斤面条半斤猪头肉外加半斤酒。除此之外，老板想让吃点什么都行。”老头说着坐回柜台后的摇椅，还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一颤一颤的。
“老爷子，您这么大年纪了，吃饭得清淡点，半斤猪头肉换半斤萝卜白菜如何？小人参，绿灵芝，多吃对身体好。”我商量着。
“你是不是没钱？”老头突然严肃的问。
“那到不是，钱嘛，我还是有的……”我可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员工觉得自己的老板是个穷鬼，所以赶紧装大方。
“有钱先把这些给我报了！”我身后一个女音说。
“叶子，你来看我啦？”我回头惊喜的看到叶子站在那里，咦？怎么眼睛都红了？舍不得帅气英俊的成总？
“看什么看？你签字的票据财务部不给报，我，我还因为帮你被开除了，我，唔唔呜呜……”叶子说着哭了起来。
也是啊，我在人家哪里狗屁不是，人家干嘛要给我报销？不过开除人家女孩就很不对了嘛，应该一是一二是二嘛……靠，怎么讲话还讲上瘾了？
“开除就开除了，至于哭哭啼啼的吗？要是不嫌弃，就来我们店里干，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老头在柜台里的摇椅上，坐直了身子说。我知道他想给我解围，可看着他的形象和这个破烂的店面，任聋子都听的出来他是在放屁。
“我不管，你把钱还我。”叶子递过票据。
“多少钱？我给！有什么哭的嘛。”老头突然发威。老爷子，我留您真是留对了，没看到你仙风道骨的，还以为您老已经堪破世俗，视人民币如卫生纸了，没想到您还真是个大款啊。
“一共五十七万九千三百六十块。”叶子听后表情轻松了一下，感觉对着票据念到。
“给你六十，别找了。老头子我先睡一会，人老耳朵背，别人说什么老听不清楚，就不跟你们年轻人聊了。”老头从柜台底下捏出两张钱，颤巍巍放在柜台上，一步三晃的溜到后面卧室里去了。我的大款爷原来是个老年痴呆。
“成总，我，你……哇！”叶子看到我们爷俩的表现，顿时明白自己被两个穷鬼假大款给骗了，忍不住哭了起来。
“别哭啊，我，我，我赚钱还你就是了。”我最见不得女人流泪，一看到她哭就手足无措了，赶紧劝到。
“你，你吃就吃了，就几百块钱，我不要就不要了，就算请你了。可，可你，可你不能穿了衣服不给钱啊！呜呜呜……”叶子抹着眼睛大哭着说。
“哦~噢~喔~”众人都明白过来什么似得发出无数感叹词。
“这家伙，看着就不是个好人，还扎个小辫，吃人家姑娘白食！”一个路人给别人解释着。
“这个女娃子看着挺漂亮，文质彬彬的，咋就做了那生意呢？这社会，世风日下啊！”一个路人感叹着。
“你们，你们，哇……”叶子一听，由泣哭变成了嚎啕，真真是哭的江水倒流，日月无光啊。
“叶子姐，叶子姨，叶子姑奶奶，你别哭了，钱我想办法给你就是了，我，我把衣服还给人家，反正就穿了这么一会，那两身还没动，你别哭了……”我拉着她的胳膊小声说。
“那你现在就脱，全部脱，我现在就要，晚了怕不行了……”叶子哽咽着大声说。
“哇，这女的，真彪啊！”
“嘿，哥们，男的也能肉偿诶！”
“靠，长的帅真的能刷脸咯。”
路人朋友们马上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的发出无限感叹。我和叶子瞬间懵比！已经有人开始拍小视频了，估计我俩一会在各大朋友圈和各种群里就是主角了。
“小两口吵什么？有什么好吵的？不就几件衣服没买合适吗？进来说，爷爷给你们处理。”老头子拉开卧室门出来了，很霸气的吼了一声，招手让我们进去。
“老少爷们，这是我侄孙和他媳妇，从老家来看我的，买了几身衣服被宰了，小两口生气呢，没事，没事，各忙各的去吧。”老头挥手解散了围观群众，把我们俩解救到了卧室里。
“你脱，现在就脱，我拿去看能退掉吗？”叶子一进卧室就着急的说。
“可是，叶子姐，我，我没衣服啊。”我为难的说。
“我不管，成一博，你不会是准备坑我吧？”叶子瞪大眼睛问。
“不会，不会。”说完我一咬牙，蹭蹭蹭脱的就剩个四角裤了。
“给，都拿走，这个留给我吧。”我苦着脸说。
“不行，两千八，两千八啊！”叶子高喊着。
“叶子姐，你真让我光着啊？”我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