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床啊!再迟到你就死定啊!快起床啊!再迟到你就死定啦……”
一间很明显是女孩子的卧室里,吵闹的录音闹钟又开始了烦人的叫嚣。
并没有让闹钟这样一直叫下去,一只纤细的手臂从被窝里伸出,在闹钟顶上的按钮轻轻的按了一下,顿时,整个世界都变得清净了。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粉红色卡通棉被下探出了一张睡眼惺忪的脸。
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叶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即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如同火烧屁股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嘴里还不停的骂着“该死该死!快迟到了……”之类的胡话。
开灯、刷牙、洗脸、换衣服……一系列最能消磨女孩子时间的事情,叶莺却很好的控制在了五分钟内,当她背着木吉他出现在屋外的走廊上时,脸上已经再也找不到一点刚起床时候的惺忪模样。
真的很赶时间,如果再晚去十分钟,那本该属于自己的绝佳位置也许就会被其他“同行”挤掉了。
自从西单女孩走红以后,叶莺的生意就变得越来越差了。
倒不是因为她歌唱得比别人差,实在是背着吉他,怀揣音乐梦想的“有志青年”实在太多了。市场就那么大,突然涌出来许多竞争者,当然每个人分到的利益就会越来越少了。
对于与自己境地相似,同样被生活所迫而逼不得已出来站地铁卖唱的学生,叶莺并不反感,即便因此而让自己的收入每况愈下。
可是令她不能想象的是,明明身上随便一件挂饰的价值就大过她一学期生活费的某些人,为什么也要学她们这种苦哈哈,搂着把吉他出来做所谓的流浪歌手?
她也曾试着去问过一些人,可是得到的答案却令她更加的迷惘。
诸如什么体验生活啦,追逐梦想啦等等等等,不胜枚举,更有些人直言想做西单女孩第二,期待有一天也能够像她一样被某家媒体发掘,报道,进而踏入娱乐圈,从此成为万千风靡的天王巨星。
对于这些人,叶莺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只有两个字送给他们,那就是“有病!”
虽然唱歌也是自己的爱好,万幸的是,自己在这方面的确还有点天分,可是如果有选择,如果自己可以不用为每个学期的生活费学费发愁,即便打死她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廉价的出卖自己的兴趣爱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吃过太多苦而让老天爷心生内疚,进而生出眷顾之心。
没有让叶莺每晚上与那些闲得蛋疼的所谓“追梦一族”继续厮混多久,就在一个月前,一名看起来很内涵的中年大叔无意中经过,听了叶莺演唱的歌曲后,又得知她另外的身份的确还是一名燕京大学的学生,当即邀请她去某交通频道担任午夜档的电台太阳国。
那是一个与音乐相关的电台节目,服务的对象主要针对开夜车的司机。
本来声音就甜蜜可人的叶莺做起来如鱼得水,据不完全统计,在她开始接手主持这档节目的半个月里,该节目收听率由之前半死不活的五十多名一跃进入前五,而拥有甜蜜声线以及质朴干净歌喉的叶莺,更是被无数出租车大叔奉为“午夜女神”。
在夜阑人静的时刻,只要有叶莺的声音陪伴,众出租车侃爷就倍觉精神。
作为一名地地道道的新人,虽然现在做出了一点成绩,但是对于迟到,尤其是播音主持这一行来说,的确是不可饶恕的,因为节目开播的时间段是早就预设好的。
叶莺此刻可谓火急火燎。
新学期才刚开始不久,零零碎碎的琐事繁重了些。而白天上课晚上忙着主持赚生活费,这样的生活,时间一久,她明显有些吃不消。就像刚刚,因为多睡了本该用在上班路上的十分钟,现在即便她立刻坐车到电台,也有很大可能会迟到。
随手锁上门,叶莺急匆匆的朝楼层电梯处跑去,刚跑出没多远,她又跑了回来。
并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在重新站立在门口后,她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房门钥匙,然后掀开门下的软垫,放了进去。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还会来吗?”看着掩盖有门钥匙的软垫,叶莺眼中掠过一抹黯然,之后吸了吸鼻子,再次匆匆的朝电梯跑去。
深夜的楼层显得有些清净,当一个人站进电梯的时候,那份孤寂显得尤为的明显。
可是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叶莺,却只能把这份孤单埋藏在心里。
如果一个人每天都在为生存,为下一顿饭钱而发愁时,什么寂寞孤独都是奢侈的东西。
只不过,伤春悲秋向来都是每一个女孩子的天性。
每当独处于电梯这种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封闭空间里,那个男人的影子,就会悄悄的跑进自己脑海。
叶莺也曾试着去忘记,试着告诉自己,他与她,注定不属于同一条平行线,偶然的相交,那不过是生活开出的玩笑。
只是,所有的自我催眠与暗示,都赶不走那个男人的身影。他成功的霸占了她整副心灵,令得她知道,只怕一直到老,她的心,都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了。
“滴!”
电梯门打开,叶莺收起心头淡淡的悲伤,脸上又挂起了青春女孩极富感染力的甜美笑容。
无论如何,她必须快乐,毕竟,电台的节目需要的就是她的快乐,只有她快乐了,那么广大收听节目的听众才会觉得快乐……
径直走出小区,其间不忘同门口保安投去一个甜甜的笑容,夜晚的京城颇有些凉意,好在叶莺穿得厚,倒不怎么觉得冷。
离小区不远就有一个出租车站点,当叶莺急匆匆来到站点下时,突然就感觉出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气氛。
往日的这个点,一般都没有人等车,即便有,也就那么一两个,可是今晚,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这些身着黑西装,在大晚上还戴墨镜的男人们,他们是演员吗?
叶莺这样想着,毕竟,只有演员才会常年戴着墨镜,因为他们怕被认出来遭到骚扰。可是眼前见到的这些男人,却个个气质冷酷,怎么看,都像坏人多过“高雅”的演员。
仿佛感觉到叶莺偷偷的打量,人群中唯一一个没有穿西装戴墨镜的中年人微微朝她靠近了两步,嘴唇咧开,露出个貌似善意的笑容。
不知为何,明明这个男人长得是一脸正气,可叶莺始终觉得他笑容中含着某些自己读不懂的东西,所以不自觉间,脚步就往后挪了两步,正是这个时候,却听见男人用浑厚的男中音问道:“美丽的姑娘,你是叫叶莺吗?”
……
京城某旅馆内。
方玄坐在房间的电脑前,仔细的浏览起关于卓家的资料来。
虽然之前粗略的看过一遍,但毕竟是上G的文字资料,就算剔除了许多没用的,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全部掌握。
此刻方玄重点浏览的是卓家这一代主要从商的子弟,先一一剪除这些外部枝蔓,当撑天大树变成一根光秃秃的主干时,即便那根主干有着几人也合抱不拢的粗壮,但收拾起来却要省事得多。
慢慢的滑动鼠标,当电脑上出现一个面容端庄,看模样大约三十来岁的女人时,方玄把画面定格在了电脑上。
此女正是卓天阳唯一的女儿卓燕婷,看着虽年轻,那不过是保养的结果,实际上此女已经四十有几了,现就职于一个能源部门。
“方玄,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妥。”耳麦中响起了张狂的声音。
方玄看了看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有些诧异的问道:“我说,都几点了?你小子难道不用睡觉的吗?”
“嘿,你老人家都没睡,我哪里又敢睡了?对了,说回刚刚那个话题,如果你现在就对卓燕婷出手,说不定就会引起全面开战。”
“怎么说?”方玄的面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方玄,不是这个圈子里人,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我听我家老头子说,卓燕婷是卓家家主最宠爱的一个子女,如果又横死了,他有可能真的暴走。”
“哦?是吗?那会怎么样?”
如果张狂此刻在这,一定会看见方玄眼中闪过的冷笑。
“那会怎样?你还不明白?他可能不顾一切,抛开所有顾虑,你想想,如果是一个不计较任何规矩的卓家,那将多可怕?最直接的可能就是,他们为了报仇,在找不到你的情况下,会直接带人来闯我老子的兵中。”
“你老子不是大佬吗?难道还会怕?”
“靠,你小子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就算最后我老子能够利用手上的兵把他们全都干掉,可是你想想,那样一来,我老子的手下将会死多少人?而和平年代,华夏国又没有听说哪里爆发过战争,就这么几十上百的兵死去,你认为我老子还能够继续把位置坐下去吗?”
“是这样啊?”
方玄反问,心头却是冷笑连连,“你们和风无涯不是同盟吗?大不了找风无涯,找全勤帮忙啊,保卫企业安全,本来就是全勤的职责。”
“你……”
张狂仿似真的被方玄气到了,在连续几声粗重的喘息后,才开口说道:“你说的,那不还一样吗?就算是全勤公司加进来,真正与卓家死磕,还不是要死很多人?原本上头的意思就是不能撕破脸皮,怕的就是卓家狗急跳墙。
你想想,无数的子弟兵加上全勤几十年沉淀起来的底蕴,如果是在与国外势力的碰撞而牺牲,那还说得过去,但如果只是内讧,这样的事情,谁担当得起?
现在所有西方企业都在看着咱们,保龙一族的名声可不光是在咱们国内,就是国际上,也是相当有名的,如果是大张旗鼓的对他们动手,到时候那些丑陋的资本家又该怎么说?”
“原来是这样!”
方玄轻轻的答道,“原来是既想马儿跑,又不想马儿吃草,呵呵”
“你!”
张狂似乎气急,在耳麦里大声吼道:“方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上的东西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如果能够动用光明正大的手段,你认为风无涯和我老子会把宝压在你手上?”
“呵呵……”
方玄就笑,不过却是讥讽的笑,“不用说了,我心头有数就是。”
“那,咱是不是换个对象出手?”
“呵,换个?张狂,我想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把?我也把话明摆在这里,大的风险,我来扛,可是你们尽想捡现成的也不行。该出手时,谁他妈也别给我含糊了。”
“方玄,说什么呢?什么捡现成的?全勤公司暂缓对你的拘捕、我们暗处提供你情报、派人保护你家人、又给你提供藏身的地方等等等等,这些付出还小吗?你怎么就看不见?”
“行了,张狂你不用再说,现在我们在这里争执根本就没用,你就把我的话传给你老子听,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如果光想着独善其身,哼哼,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狂再没接茬,而方玄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专心的看起电脑上的资料来。
气氛一度陷入到僵持。
方玄只是冷笑,其实这些事早就是他计划好的,以一人之力独挑保龙一族,听起来很热血,很有气势,可只要稍微熟悉两方势力的人,都会觉得不现实。
而方玄,从最开始就没打算让全勤和张家独善其身,本来就是他们把自己引下水的,到了关键时刻,让他们出些力,貌似也并不过分。
至于两方人马是否会同意必要时出手,方玄倒并不担心,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卓家真的狗急跳墙,那根本就由不得张木白和风无涯是否出手,大形势下已经令得他们非出手撕破脸不可。
又等了两分多钟,看张狂还是没说话,方玄当即就准备切断耳麦通信,可就在这时,耳麦里又传来了张狂的声音,不过好像换了一个人似得,张狂的声音里一点都听不出之前的愤怒。
“还在吧?哈哈,方玄,兄弟突然想问你个问题。”
“说。”
“方玄,你有女朋友没有?”
没想到刚刚才经历过严肃话题的张狂,这个时候竟然会问出这种八卦的问题,这让方玄有些哭笑不得,随即答道:“我有没有女朋友关你鸟事?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三八男人!”
“哦,是这样啊?”
张狂丝毫不动气,犹自喃喃自语道:“别,别生气了,哥们,我也是随口问问,刚才听老头子下面的情报人员说,卓家深夜出动了一名长老,为的竟然是去抓一个普通的女孩,嘿嘿,我一想,能经得起他们如此重视的,莫不会与你有关?所以才随口问问,现在看来……”
“你说什么?多久前的事?”
“就一个小时前啊,怎么了?”
“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
方玄的面色,已经阴沉到极点,他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子阴冷,令得还想玩笑几句的张狂自不然就答道:“那女孩好像还在燕京大学上学,是叫叶莺还是什么的,怎么?真同你有关系?那我去仔细给你查查……喂?喂,方玄,你还在吗?”
感觉到耳麦里一阵忙音,张狂急忙呼叫,却发现耳麦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甚至连信号都被切断了,“妈的,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看这回还不急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