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这个时候还藏着掖着的，没意思。”
点起一根烟，方玄朝漆黑的虚空冷冷的说道。
“臭小子，永远改不了你这臭屁的毛病，看来真要吃了几次亏才会变乖。”
一把熟悉的苍老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跟着，几道人影由高速路两旁的铁栅栏外缓缓走来，领头的，正是方玄的老熟人，他的顶头上司老鬼。
和老鬼在内，一共五人，年龄都在六十上下，其中有两人方玄曾经在特勤总部的大会上见过，分别是特勤公司的四处与五处处长。
五个老头子的样子都很普通，属于那种丢在人堆里，转眼间就会被人潮淹没的类型，别说什么王霸之气，就是连点武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出来。
不过越是如此，方玄的神经越是绷得紧，正所谓返璞归真，当一个人的境界真正达到某一顶点时，反而与正常人没有区别了。
虽不知道这五人到底是不是已经把武功练到返璞归真的地步，但依然不能小觑。
别的不说，单论老鬼，这个没事喜欢喝两口二锅头，整天神神叨叨，一副混吃等死的灾老头，方玄一直就没有把他看透过。
“怎么，小子，我们特勤五大元老来请你，莫非你还要耍脾气？”
众人来到方玄面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除了老鬼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另外四人都隐隐的站在了四个角，那是进可攻，退可守，当然，必要时更能联合起来对方玄发动雷霆一击的有利地形。
看也不看那四人，嘴角勾起一个略带讥讽的笑容，方玄朝老鬼平静的说道：“老鬼，是不是你也认为我杀了人？”
“小子，我的看法并不重要，关键是这件事情你必须回去交代清楚，这可是大佬亲自下的命令。”
老鬼眯缝着昏黄的老眼，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好像一个真正风烛残年的老头，走路动作大点就会跌倒一般。
方玄吸了一口烟，朝老鬼身后的四人一一看去，虽是黑夜，方玄依然能够看清，他们每一个人脸色都阴沉无比，特别是接触到方玄投去的目光，几人几乎都是一致的露出厌恶的表情，仿佛对方玄很是讨厌。
“呵呵……”
方玄心头冷笑，从新把视线定格在老鬼身上，淡淡的说道：“老鬼，别的人怎么想，我不在乎，你是我老大，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是不是你也认为我杀了人？”
“嗯？”
老鬼终于打起了精神，原本佝偻的身躯兀自挺得笔直，那本就皱巴巴的脸上，更是挤成一团，皱纹变得更加深刻起来。
老鬼眯缝着眼，眉头紧皱，仿似在酝酿措辞，半晌，他干巴巴的嘴皮缓缓张开，发出一声叹息，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无奈，“小子，你又何必纠结于我的态度呢？特勤公司是个讲规矩的地方，不是我相信就完事的。”
“好，老鬼，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不愧我们认识一场。”
蓦然间，方玄眉头一扬，朝老鬼郑重的鞠了一躬。
“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鬼，还同他啰嗦什么？他的意思你看不出来吗？方玄，你也不用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了，念你年幼无知，我们也不动手，你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如果真的是误会，只要你把事情说开了，大佬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就在这时，处于东北角一个身材魁梧，满头苍发，面色颇为红润的老者把脸一板，接过老鬼的话，朝方玄怒斥起来。
此人名叫熊百川，是特勤公司五处处长，方玄在特勤战力榜上，没有见过他的名字，那也就意味着，按照综合实力，此人在方玄之上。
“老熊，你……”
“老鬼，方玄虽然是你二处的人，可是现在要抓他，是整个特勤公司所有处长研究出来的结果，难道你想枉法不成？”
不给老鬼有任何开口的机会，熊百川兀自踏前一步，冷冷看向方玄，“小子，特勤公司是讲规矩的地方，由不得你胡来，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究竟跟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老熊，你不要太过了，来之前大佬可是指定我为这个小队的队长。”
眼看场面就要向着不可逆转的地步发展，老鬼急了。
他可是最清楚方玄的性格，吃软不吃硬，熊百川这个莽大汉用如此重的话挤兑他，方玄一定不会妥协。
“老鬼，搞清楚你的身份，就算你是小组长又怎么样？方玄杀了两名同事，他就是叛徒，你想好了，到底站在那一边！”
这次说话的是站在南面的一个瘦高老者，此老的模样倒与老鬼有几分相像，没事就喜欢耷拉着眼皮，给人极没精神的感觉。
此人方玄没见过，不过听他说话的口气，想来在特勤公司地位一定不低。
果然，此老话一出口，尽管老鬼急红了脸，可是却紧紧的闭上嘴唇，连半句争辩的话都不敢说。
不想让老鬼为难，况且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老鬼能摆平得了的，方玄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迎着熊百川冰冷的目光，用很随意的口气说道：“熊处长是吧？嘿嘿，我现在就郑重的回答你，你就是再问一千遍，我也还是那句话，人，不是我杀的，解释，根本就不需要。”
“那你是铁了心要做特勤公司的叛徒了？”
熊百川面色阴寒，目光越发凌厉起来。
“随你怎么想。”
方玄把烟放在嘴上吸了一口，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这话能乱说吗？”
老鬼见状，又忍不住开口了，方玄这句话等于是与整个特勤公司为敌，后果简直不敢想象，这是他无论如何不忍看见的，就算因此而引起董老的不快，老鬼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所谓董老，自然就是那个瘦高老者。
“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年少，你是要我说你初生牛犊呢，还是说你是无知者无谓？老鬼，你也不用再多说了，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熊百川是真的被方玄气到了，他的性格与老鬼完全相反，老鬼懒散，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一般不管处里成员的事情，而熊百川，则是霸道强势的典范。
作为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经历过那个混乱年代，他的为人处世，对待下属的心态，难免有着老一辈人的固有思想，长幼尊卑，或许在别人眼里不算什么，但熊百川，却看得极重。
原本特勤公司的规矩是很松散的，但熊百川领导的五处，却由他自己私下指定了五十条规矩，其中第一条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指示，由此可见，此人把尊卑看得是多么的重。
现在陡然遇见方玄这种几乎可称叛逆的年轻人，而且还要劳烦处长大人半夜亲自出马，这如何不让他气急？
“方玄，你出手吧，我倒要看看，你的身手，与你的口气是不是一样的大。”
熊百川走上前来，代替了老鬼的位置，他架子端得很大，连看也不看方玄一样，雄武身躯傲然而立，一副卓尔不群的气势油然而生。
作为前辈，作为老一代武人，更是当着四个同僚的面，即便要教训方玄，熊百川也不会先出手，那样会让他很没面子。
不管怎么说，老一辈武林前辈，还是很有素质的，说他们刻板也好，说他们不懂变通也好，反正只要是他们认定的规矩，那就会坚贞不渝的执行下去。
方玄笑了。
这老熊脑袋莫非被门夹了？就那么大咧咧的站着，浑身都是破绽，还让自己先出手？
不过他讲风度，方玄可不管那么多。想想也是，你要让一个习惯了躲在暗处杀人的杀手讲风度，讲战斗的规矩，那还不如让他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于是，在嘴角展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后，方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