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武扬口花花道:“好吧,有可能你已经爱上我了却不自知,咱换个问法,这么晚了来找我,你是不是想我了?”
玫瑰收起笑,缓缓的走到武扬旁边,一屁股坐到他比狗窝强不了多少的床沿上,冷巴巴道:“武扬,每次见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你这人脸皮一直都是这么厚的吗?如果你总这样,我以后再不来了。”
武扬听得心头一乐,玫瑰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语病,脸皮有些发烧,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干了一辈子的杀手,怎么连最基本的冷静都失去了?都是这牲口脸皮厚,害自己失了方寸。
定了定神,玫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扔在床上,“给。”
“这是啥?莫非是写给我的情书?”
武扬不忘讨口头便宜,拿起那小本,是一本很古朴的线状册子,封皮都已经发黄,上面赫然写着几个笔走龙蛇的繁体字——形意十二形。
“你上次不是让我教你几套拳法吗?我本身练习的是咏春,虽然电影里放的咏春拳高手都是男人,可是这套拳毕竟是五枚师太创立,属于女人拳,男人练起来不是很顺手。
这本形意十二形几乎涵盖了形意拳所有的精髓,你每日练习,总有一天能够发挥出本身全部的实力。”玫瑰看着武扬淡淡道。
翻开书页,见里面都是一些用毛笔勾勒出各种动作的小人,惟妙惟肖,旁边还用繁体字写着注解,像极了小说里描写的武侠秘籍,心头一下火热起来。
玫瑰看他不停的把玩着手里的小本,满脸痴痴的笑容,一猜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忍不住泼冷水道:“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学拳,不是一朝一夕可成,须得每日勤加苦练,你现在毫无国术底子,必须从最基本的三体式学起。”
说完,玫瑰起身做了个形意三体式的动作。
玫瑰费力一阵,重重一拳头擂在他肩膀上道:“你干什么?我好心教你拳法,你这人怎么能如此不知好歹?”
武扬讪讪的收起笑,揉了揉生疼的胳膊,突然一声轻叹,把小册子又递回到玫瑰面前道:“玫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你也看见了,我都这么一把年龄了,听说练功都要从小学起,像我现在,骨骼都已经定型,而且我每天忙不完的事情,哪里有时间去学武?”
玫瑰看他说得真切,心头也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武扬说的并不是很准确,国术并不是年龄越小练习越有效果,像太极宗师杨露禅,就是过了二十岁之后才拜入太极高手门下,最后还不是成就一代大师之名?
不过武扬的情况与常人不同,经过神药的改造,他身体筋骨都比常人强了数倍不止,这形意拳虽是有名的内家拳,要让他强行扭转定型的骨骼修炼,最后的效果也不知怎么样。
只是这本拳谱得来不易,完整的形意十二形更是少有流传于世,自己还是一次偶然机会才得到,好容易弄来送他,自己更是平生第一次送男人礼物,没想到竟然会被拒绝。
玫瑰接过秘籍,看了看武扬道:“其实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当初要不是强行把你拿去试验神药,你也不会踏进这个充满险恶的江湖。
而你这人,平常做事大大咧咧,遇到强人又不懂得低头,这才多长时间?连新义安和大圈帮都得罪了个遍,你不学点东西以后怎么办?”
武扬咧开嘴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不是说神药可以把我变成超人吗?咱就算不学这劳什子国术,我看现在也未必有人能拿我怎么样。”
提起神药,武扬看玫瑰一脸真诚,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不自觉的拉起玫瑰一只手道:“对了,上次你不是要给我放血吗?”
陡然听他提起这一茬,玫瑰脸有些发烫,不高兴道:“怎么?你想报仇?尽管来就是。”
武扬苦笑,“报个毛的仇啊?上次咱不还是敌人吗?话说这血真的管用?如果是这样,那今天我就把血放给你,说起来,倒是我占了便宜。”
玫瑰不着痕迹的挣脱他的手,站起来缓缓走到窗前道:“没用了,神药的融合时间只有三天,三条后,即便抽干你的血,也再没有一点药效,现在时间早就过去,从此以后,普天之下,除了你再没有一个与神药有关系的人。”
武扬有些内疚,从床边摸出根烟点上,吧嗒吧嗒的抽着。
玫瑰突然转过身说道:“武扬,以你现在的实力,即便走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难道你想一辈子窝在后宫?既然成了江湖人,那就应该到江湖上到处走走,也不枉费你一身的本事。”
武扬抽了口烟,不知该怎么回答,思索一阵后答道:“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现在的生活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如果真有一天,形势比人强,被迫要到江湖上去闯荡,到时候我再来投奔你吧。”
“你投奔我有个屁用?”
玫瑰不屑的瘪瘪嘴,又叹息一声道:“我玫瑰一身清清白白,自踏入江湖那天起就已经做好孑然一身的打算,你对我做出那种事,本来我应该杀了你才对,可是后来你又不惜得罪新义安的天王救我,我玫瑰恩怨分明,刚才送你秘籍,不过是想还你的人情,希望你别多想。”
多想?我多想个毛,好像是你这女人没事老想些有的没的吧?武扬咧嘴笑道:“那啥,救人为快乐之本,像我这种外表放荡不羁,实则内心包含一颗侠之大者胸怀的男人,救你一次算什么?还别说一次,以后你要是碰上困难只要吱一声,就算赴汤蹈火我也会来。”
听着武扬的口花花,玫瑰的心没来由的跳动了两下,赶紧正神道:“刚正经了两分钟,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你敢再无耻点吗?对了,秘籍你嫌麻烦,我另外送你样东西。”
武扬满含期待道:“啥呢?”
玫瑰盈盈一笑,手臂一扬,一把小巧的银白手枪就露在武扬面前。
武扬看得直皱眉头,却听玫瑰说道:“你现在虽然有些身手,可是江湖上强人猛将多如过江之鲫,总有天你会遇见些凭拳头解决不了的人物,这把枪跟了我十多年,就留给你防身吧。”
武扬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勾勾的看着玫瑰,把玫瑰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你干什么?不要拉倒。”
说着作势欲收,武扬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不等她挣扎,轻声说道:“玫瑰,这枪,我不能要。”
玫瑰脸一寒,当即就准备往回收手,却被武扬捏得死死的,只听他说道:“你别误会,听我说,你也看见了,如果以我的身手都对付不了,那枪能顶什么用?倒是你,一个女人,在外面吃的又是杀人这碗饭,没了吃饭的家伙怎么行?所以这把枪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要。”
玫瑰只感觉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好像揣了一直小鹿在里面,突然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
武扬瞳孔一缩,赶忙松开玫瑰的手臂,大汗道:“靠,不至于吧?不要你的枪就想杀人?”
玫瑰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道:“就你理由多,这把匕首是小时候我师父送我的,见血封喉,我跟你说,这个社会什么正义伟岸都是假的,只有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真要有那么一天,也别管手段光不光明,你就照准对手的心脏来上一刀,什么也不用想,逃脱性命才最重要。”
我靠,这娘们这么凶残?武扬听得心头有些发寒,果然是干杀手的,讲求的就是不择手段。
玫瑰看武扬呆痴的看着自己,也不伸手也不说话,以为他对自己说的很不齿,面色一寒,不悦道:“不要拉倒。”
“别别别,这东西我喜欢,正需要呢。”
武扬一把夺过玫瑰手里的匕首,看着怪眼熟,仔细把握的一阵才发现,这可不就是当初用来扎自己胳膊那把吗?
匕首长不过十寸,通体透黑,在黑暗中也不反光,可是刃口却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手柄未有过多修饰,只是随意的用布条缠裹住。
武扬握在手里,突然有种嗜血的冲动,当即一挥手,“锵”的一声,床头的钢铁支架一下断裂开来,断口平滑,就像用精密仪器切割开的一样。
“果然是削铁如泥,好刀,真是好刀啊。”
武扬爱不释手,又仔细的把握了一阵,却再不敢找东西来试刀,他屋里本来就没几个家伙事,都劈了可不行。
看武扬心喜,玫瑰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她转过身稍一沉默,咬了咬嘴唇道:“天快亮了,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喂,别走啊……”
武扬伸手去拉,却听“Biu”的一声,伊人早已不见,除了之前手上残留的淡淡幽香,哪里还有玫瑰半点身影?
武扬顺手把匕首放在床头,苦笑道:“这女人,难道是属猫的?”
大力的深呼吸了一口,想象中玫瑰的气味并没有闻到,倒是满屋子老咸菜臭袜子的味道熏得他直呛鼻,想想不甘心,他一个猛子窜出屋,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大声吼道:“明晚你还来不?”
没有回答,玫瑰似乎早已走远,武扬摸摸鼻子,心想,这娘们还杀手呢,脸皮比老子还薄,又一想,这妞似乎并不是靠脸皮厚杀人的吧?
自嘲的笑笑,就在这时,漆黑的楼道下突然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鼻音:“来。”
“耶!”
摆出个胜利的手势,武扬一蹦三尺高,可仅仅是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怒骂声就响彻整个楼道。
“神经病啊?大半夜鬼吼个毛?”
“还他妈让不让人睡觉了?发神经滚远点。”
……
武扬当即身形一闪,如火烧屁股般窜会屋子,倒头就往床上躺,没多久就响起呼呼的鼾声。
一觉醒来又是青天白日,不用去看表,光从肚子的饥饿程度就可推算出,这一定不是上午。
“老子的买房大计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武扬伸了个懒腰,胡乱一通洗漱后抓起衣服就出门,刚到门口,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匕首上,心头没来由一阵温暖,想想到底是人家一番心意,又倒回来把匕首拿起。
“这么长个家伙事,也不知玫瑰平时是怎么放的。”
武扬左右衡量了下,最后找出张旧报纸,把匕首封口仔细的包裹起来,然后别在后腰上,感觉了下没什么不舒服的,这才晃悠悠的出门。
出门吃了两碗炸酱面,揉着圆滚滚的肚子,看了看时间,竟然破天荒的还不到下午四点,离上班还有些时间。
“不知优璇怎么样了,反正还有些时间,干脆去看看她得了。”
结了账,武扬掏出根烟点上,拦了辆出租直达市中心医院而去。
走进医院,并没有遇见上次帮忙的副院长,武扬按照记忆,直接来到上次优璇的病房外。
刚到门口,突然听见里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武扬眉头一皱,上次马如龙那禽兽医生的事情还在眼前,难道又出事了?
紧走两步,当武扬推开门时,绷着的心弦一下松了下来。
屋里大约有七八个年轻人,有男有女,年龄看起来和陈优璇一般大,他们聊得很哈皮,刚才听见乱哄哄的声音就是这些人聊天发出的。
武扬一进屋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笑着同众人打起招呼,“大伙都在啊?嘿,你们聊,我来看看优璇就走。”
听见是武扬的声音,原本正与一个女孩聊天的陈优璇猛的转过头来,眼神一下变得炙热起来,“武哥,是你来了?”
说着就想起身,武扬知道她伤口还没好,哪里敢让她乱动,当即准备上前制止,突然一个身影插上前来,错过武扬,小心的按在了陈优璇的肩膀上。
是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嘴上刚长出青涩的绒毛,他扶陈优璇躺下,一脸紧张的说道:“优璇你伤口还没好,可不能乱动。”
陈优璇偷偷朝武扬看来,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这才顺从的躺到床上,只是身躯明显的有些抗拒那个眼镜男孩。
做完这一切,男孩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朝武扬淡淡一笑,用充满主人翁的口气说道:“你好,我叫张伟,我们都是优璇的同学,对了,先生你是优璇公司的领导吧?”
男孩说完,旁边一个女同学给武扬倒了杯水,又有几个男同学招呼他坐下。
武扬朝陈优璇看去,见她眼神里隐隐传来一丝恳求,心思一转就想明白了,这些同学肯定不知道她上班的地方是后宫,于是也笑着说道:“是啊,我是他公司领导,代表公司来看她,你们都是中山大学的大学生吧?”
大伙一起点头,同学中明显是以那眼镜男张伟为主,他朝众人打了个眼色,向武扬笑道:“武先生,我想知道贵公司到底是个什么公司?有给员工买五险一金没有?
优璇受伤这么久了,除了请个看护,你们公司就没有派人来慰问一下?另外,我想知道关于优璇的伤势,你们准备怎么赔偿?”
他话一出口,在场其他同学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可陈优璇眼里却透着不安,她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有些责备道:“张伟,你说什么呢?武哥是我朋友,不许你说这些。”
又朝武扬道:“武哥,你可不要生气,他们……他们没别的意思。”
张伟一听不乐意了,他看了看武扬,又把眼神落在陈优璇脸上,眼珠一转,脸上明显多了些东西。
随即呵呵一笑,朝武扬说道:“哈哈,倒是我多心了,武先生别介意,既然是优璇的朋友,我就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我想把优璇转院。
我父亲有一家私人医院,无论是硬件还是医生实力,都是国内超一流的,优璇转过去我也放心,……哦,对了,关于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全权负责的。”
说完,他又看向陈优璇,眼神透着宠溺的光芒。
武扬笑了,这谁啊?跑到老子面前装大尾巴狼?他乐呵呵的看着陈优璇道:“优璇,这是你的意思吗?”
陈优璇自张伟一说话,就一直显得很不安,她大力的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武哥你听我说,我没说过要转院,这里环境很好……”
“好什么好?病房这么小,刚才我已经看过了,伙食跟猪吃的差不多,优璇,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我说了我会解决的。”
张伟显得很强势,说完就朝旁边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男生说道:“大胖,你现在就去联系院方,就说三十四号病房要转院。”
现在的大学早不像从前那么单纯了,有钱又有点小城府的男人,走到哪里都能聚集起一帮苦哈哈的屌丝在身边,话说现在这年头,别说普通本科,就算是硕博双料,出了校门也很难找到工作。
没看见电视上职来职往经常有播,某某海归博士求职,薪水只要求最低三千元吗?
很明显,这大胖就属于这种聚集在高富帅身边的屌丝,武扬清晰的在他眼里看见了一丝抗拒,想来,即便是屌丝,当众被高富帅颐指气使的使唤,自尊心也会有些受挫吧?
只是那丝抗拒之色只是一闪而逝,跟着大胖就露出谄媚的笑,“张哥你就等好呢,我马上就去办。”
大胖抬腿就准备往门外走,路过武扬身边时,却被武扬拉住了胳膊,“嘿嘿,这位同学,你去哪呢?”
“去办转院手续啊,张哥不是都说了吗?”大胖动不了了,莫名其妙的回答道。
“哦?转院吗?”
武扬嘴角上翘,勾起个玩味的笑容道:“我怎么不知道要转院?到底是病人还是病人家属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