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从来都没有断过。”玲珑夫人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被送到一个很好的地方,没想到,竟然会过这样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相比于宫中的斗争,不知道好多少。”萧朗笑了笑,想要掩饰眼底的锋芒,但还是被玲珑夫人看在了眼里。
“我能看出来,你并不甘心。身为皇子,却只能被送出宫,住到那么偏远的地方,你心中必然有很多怨念吧?”
萧朗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不愧是玲珑夫人,目光还真是敏锐。
但这样的事,落在了谁头上,会开心呢?
他是皇子,却在出生之后被钦天监的人说是灾星降临,若是不除掉,必然会有祸端。
若不是他母妃受宠,他这条命早就没有了。
可就算如此,也只能保住他这条命。无法给他皇子的身份和一切荣耀。
他才出生三日,就被人带出了皇宫,送到了萧家。
而皇宫对外宣称,他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就这么将他这世上抹去了。
他本应该姓肖,但却只能换上另外一个姓氏,隐姓埋名地活着。
自他懂事一来,就一直以为自己是萧老爷的私生子,所以在萧家只能得到那样的待遇。
直到有一日,他偷听到萧老爷和夫人说话,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本该是尊贵的皇子,在皇宫之中享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可他却被自己的父皇和母妃扔到了这里,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生活,处处受人冷眼。
尽管萧老爷已经尽全力给了他所有,但他却从来都没有从他那里感觉到一丝父爱。
他知道,他在萧老爷的眼中,一直都是个祸患。
萧老爷担心他的身份终有一日会被人知道,让萧家跟着他一起被人除掉。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从来都不在人前显露自己的锋芒,一心让人以为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这一生都庸庸碌碌,没有任何建树。
但他的心里却一直都不甘心。
他想要回到皇宫,让那些人看看,当初的预言有多可笑。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暗中和京城有联系。
萧家的人从来都不知道这一点。
每一次他出门,都说自己去游山玩水,实际上,他都是去了京城。
如今他和京城中不少人都成了朋友。
而他们并没有玲珑夫人那般敏锐的目光,一下就看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其实,从来都没有人觉得你是真的死了。皇上有多宠爱柔妃,人尽皆知。他若是真的杀了自己和柔妃的骨肉,柔妃绝对不可能原谅他。
但这么多年过去,柔妃在后宫恩宠不断,甚至还生了两个公主。所以坊间一直都有传闻说,你并没有死,甚至还有人说,你才是天命之子。”
玲珑夫人曾见过柔妃几面,她始终觉得柔妃的脸上有淡不去的哀愁。
想必就是因为他失去的这个孩子。
“身为母亲,我知道失去孩子有多痛苦,当初灵儿走丢,我三天三夜滴水未进,一心只想找到她。若不是将军和我说,我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我恐怕都撑不下来。”
玲珑夫人知道他心里有多少怨恨,但那些怨恨只能让他难受,难过,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
所以她希望萧朗能将心中的怨气放下。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倘若他们不爱我,大可以杀了我,而不是想办法将我送给别人,让我平平安安地长大。这些年,他们时不时都会让人来探听我的消息,而每一次,我都装作自己不知道。”
血脉亲情,是如论如何都割舍不断的。
父皇和母妃有多爱他,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若不是当初钦天监的人预言了他是灾星,恐怕他也不会有此一劫。
“钦天监的人,根本就不会预言,更不配预言。他们不过是受了别人的指使,说了假话罢了。柔妃受宠,生下皇子,皇上若是一高兴。说不定就会封为太子。所以,你必须被除掉。”
尽管玲珑夫人不是很懂预言,但她可以肯定,钦天监的人不过是一帮废物。
他们从来都没有一个预言是成真的。
皇上怕是早就怀疑了他们。
可这些年,皇后的势力逐渐壮大,已经到了压制他的地步,纵然他是九五之尊,也不能逼迫钦天监的人承认当年的预言有误。
而且,若是他将萧朗接回去,皇后必然不会放过他,反而会给他带去危险。
是以,皇上只能暂时和皇后虚与委蛇。
“除了皇后,还会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若不是她,我的命运决然不会是这样。”萧朗的眼底满是怒火。
玲珑夫人却没有被他这生气的样子吓到,而是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安然的杜言薇,笑道:“或许,你可以往好处想想。若不是她从中作梗,你不会被送出宫,更不会遇到她。”
萧朗回头看了一眼,眼中的怒火一下就消散了。
“是啊,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遇见她呢?我明明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很讨厌她。却又无时无刻不想看到她。”连萧朗自己都不知道,杜言薇什么时候变得对他这么重要了。
“她就是上天给你的弥补。”玲珑夫人缓缓走向山洞,“有了她,过往的一切,都是值得了。”
那是她遇见北堂锐之后的想法。
尽管如今她又过上了颠沛流离的日子,但只要北堂锐还在她身边,她就是幸福的。
“可她不喜欢我。”萧朗将衣服脱下来,盖在了杜言薇身上。
“现在她是喜欢你的。就是不知道,在她知道你的身份以后,还会不会喜欢你。”玲珑夫人叹了口气,靠着岩壁坐下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萧朗看着杜言薇,只觉得心头苦涩。
如今在她眼中,他们两个人都有着天壤之别,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他是皇子,就更不敢喜欢他了吧?
但那又如何呢?他若是皇子,强抢一个民女,又不是什么难事。
管她愿不愿意,开不开心,抢过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