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平时都不让她出门的，你怎么可能会看到她？”黄大夫似乎更关心这个问题。
“自然是你走了以后见到的。其实你和顾家嫂子在这里见面的时候，就被我给盯上了。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开医馆的正经大夫，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犯过事的人。那日你走了以后，我往你的院子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一个人。”
杜言薇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给那个小朋友留下心理阴影，毕竟她当时“咻”的一下就消失了。
不过，她要是个病重的人，估计会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吧？
这么一想，良心就好过了许多。
当时她也是下意识地选择了回到空间里，还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以免被发现。
“我就说她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好转，原来是有因为她不肯听我的话，要是她肯听我的话，就不会好不了了。”黄大夫说着，就往家里走去。
之前他走路的时候，步子和他的心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清晰的声音。
但这一回，他走得格外轻，几乎听不到他的动静。
大概是想将院子里的小女孩抓个正着。
杜言薇跟在他身后，和他一同走到了院子外。
黄大夫没有开锁，而是轻推了院门一下，从缝隙往里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女儿果然在院子里。
尽管她步履蹒跚，走得格外艰难，却没有一点要停下来歇息的意思，一步又一步执着地往前走着。
像是好不容易才从黑暗处生出的一朵小花，终于遇到了太阳的光辉一样。
“她的病没有好，恐怕是因为你一直关着她吧？你要是不关着她，让她出来多走动，说不定她还能好得快一点。”杜言薇看到她那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酸。
有谁会愿意一直被人关着呢？
尤其是在这么好动的年纪。
“你根本就不知道！”黄大夫说着，打开门锁，走了进去。
小女孩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回来，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到处走动，在床上好好躺着养病，你为什么总是不肯听呢？”黄大夫生了气，说话的语气控制不住地大了些。
小女孩被他吓得不轻，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摔在了地上。
“阿秀！”黄大夫第一时间冲过去，将她抱了起来，“你没事吧？”
小女孩委屈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黄大夫连声道歉，找了个椅子来，让她坐下，“我真是没用，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治好你的办法。”
他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头，自责地说道。
身为大夫，却救不了自己最亲最近的人，这种感觉有多难受，杜言薇能感觉到。
“所以，你会找顾家嫂子要那么多银子，都是为了治好她的病？”难怪一开口就是那么多银子。
并不是真想要去什么花楼挥霍，只是想为自己的女儿治病而已。
为了这个女儿，他怕是都快倾尽所有了吧？
“我不想帮她。但我要是不帮，我就没钱买药救我自己的女儿。所以，我只能……只能按着她说的做。”黄大夫愧疚地垂下了头。
杜言薇在院子里看了好几眼，都没有发现这里有女人生活的痕迹。
也就是说，小女孩的娘，并不在这里。
要么，她是嫌弃黄大夫不能给她好日子，离开了。
要么……
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答案，所以杜言薇决定闭嘴不问。
但黄大夫已经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五年前，我被人陷害杀人，关进了牢里。她娘怀着身孕，一直为我四处奔走。最后不得已，将医馆卖给了别人，才凑够了银子，将我救了出来。
出来之后，我一直郁郁寡欢，是她想办法四处赚贴补家用，根本就不顾惜自己怀孕的身子。以至于临盆的时候难产，生下阿秀就没了。
阿秀也从娘胎里带了病出来，身子一直很弱。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能把她医好。这些年，只能偷偷给人治病，赚银子来为阿秀买药。”
所以他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杜言薇听得格外唏嘘。
原以为他被人陷害杀人坐牢，倾家荡产才得以脱身已经够惨的了。
没想到后头居然还有更惨的。
失去了此生挚爱，留下的孩子又重病缠身。
杜言薇理解了他当时的做法。
要是换做了她，在一个陌生人和自己的女儿之间，肯定也会选择后者。
“要不是有阿秀在，你肯定早就撑不下去了吧？”杜言薇看了阿秀一眼，从怀里拿了两块饴糖给她。
阿秀接过糖，开心地笑了起来，但喉咙里却只发出了听不清楚的几个音节。
杜言薇眸光一黯。
难怪方才黄大夫问话，阿秀没有回答，原来她是个哑巴。
“她能听到声音，就是说不了话。”黄大夫叹了口气，“我有的时候都想，我和她一起死了算了。但又怕到了下头，没法面对她娘。所以只能苦撑着。”
“也许有一天就能出现奇迹呢？我想，上天应该是眷顾她的。不然不会让她生得这么好看。”杜言薇笑着说道。
“那是因为她娘生得好。我已经不指望什么奇迹了。她能多活一日，我就能多活一日，要是她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黄大夫捂着脸，不想让人看到他眼中的泪光。
“谁说她活不下去？就算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也总会有治疗的法子。你不是大夫吗？可不能那么轻易就放弃了。”每到这种时候，杜言薇都会觉得自己嘴笨。
为什么她就不能说出更宽慰人的话呢？
但黄大夫却猛地抬起了头，“顾晋的毒，真是你解开的？”
杜言薇点了点头。
“顾家那个毒妇用的可不是一般的毒，不是谁都能解开的。既然你连这毒都能解开，你是不是也可以帮我救救阿秀？”黄大夫说完，扑通一声跪在了杜言薇面前，“我求求你了，救救她吧！”
“你先起来吧，我答应你，只要我能救她，一定会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