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应该跟他好好谈谈，端坐道：“我……我是个演员，很多事情它也是不可避免了，我……”
“我跟导演说，把这些戏都删了。”
“别介！”她忙按住他要拿手机的双手，“这太明显了！”
他盯着她，“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但刚才我往周全考虑了一下，我觉得其他的我或许可以忍，但更过分的……我觉得我没有一个开阔的胸襟，还是让人尽量删减吧，一部好剧不差这些。”
一部剧好不好是看他的演员演技和剧本结构、细节处理等问题，而不是有没有那些观众期待的亲密镜头。
“可是，大形势……”
“形势也是创造的，”他挥手让风扬陈辉去点菜，“《九龙镇》是重金打造的项目，是昌信娱乐和雪狐影视合作的，预计是明年主打剧目之一，也是把流量剧和正剧正式分开的界限，我们对它有很大的期望。”
所以它的成功与否与cp是否有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是没有特别大的影响的，《九龙镇》不靠这个吸引眼球。
柳千雪道：“你是老板，大方向上都是你们把控，我听安排就好。那昌信的那个借贷政策现在到什么阶段了？”
“基本已经完善，迟迟不发是因为高层们在商讨一个问题。”
“人员流失？”她其实也多少猜到了一点，“虽然这样一来会吸引更多的人来签昌信，但如果只是为了借钱，他们火了之后就会赔付违约金然后离开，我们相当于给别人做嫁衣。”
这确实是借贷的一大弊端。
楚枭寒点头，“有人提出增加违约金额，有人提出规定还款限度，有人提出不可以提前还全款，更有甚者，还有提出签了多少年不可以违约，或签终身合同，简直是异想天开。”
柳千雪听完这几个方法，摇头道：“最后两个不用说。增加违约金额不可行，首先加多少就是个问题，太多了要出问题，少了又不顶用，而且万一有人看上了某个艺人真给撑腰就想挖，那这个条件也就是形同虚设。不可以提前还全款这个有些过分了，而规定还款限度也不好办，艺人还的少，公司借的多，岂不是要赔钱？”
楚枭寒惊诧的歪头看她，“虽然不是很准确，但说的都在理。没想到，你在这方面还挺聪明的。”
她无所谓的笑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心思多又狡诈，跟你在一起久了，难免沾染些。”
他眯了眯眼睛，“你说什么？”
刚还在他面前跟人搂搂抱抱，这会儿还敢这么说话，这人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她嘿嘿一笑，“我说我都是沾了你的聪明才智。”
“那你不如说说，怎么解决？”他侧身面向她，像是真的想听听她的意见。
她抿着唇，“我又不是老板，我是干杀人的买卖的，有不干挣钱的买卖，能找到问题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我给你解决？手底下养那么多人吃干饭的？你又不给我钱。”
楚枭寒被她气笑了，心头那点阴霾也随之消散，“借贷的事情公司恐怕还要商议一段时间，但如果你想帮王默，为什么不直接借钱给她？”
如果没记错，她之前拍的几部戏也挣了些钱，自己又给了她一个亿，再怎么花她也有借王默的钱。
她摇头，“王默是外柔内刚的性子，我这样借她钱她是不会收的。之前她也是走投无路才跟我借了五十万，若是不够，她肯定不会再来找我借，我主动无缘无故借她钱，她肯定不收。”
他敲敲桌面，“她有什么特长？”
她把王默跟她说的大致说了一遍，又把她的经历说了个大概，“其实她是个不错的人，虽然做法极端了些，但尚可拉回正途。而且她很努力很上进，假以时日不难有成就。”
做什么事都是恒心第一，王默是闷声干大事的性子。
“你对她评价挺高。”他有些不解，“我知道你做事随性，但也知道你记仇，她之前在电影院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你都不太友好，你真愿意这样帮她？”
她轻笑，胳膊肘撑着桌面，“这就是你不懂了。打仗的时候遇到强敌，该怎么办？”
他脱口而出：“想办法弄死。”
“错，”她道：“强敌，最好的办法不是杀了，而是收于麾下，收不了再杀。”
“若收的了，不怕他成卧底？”他仔细想了想，摇头，“不靠谱，万一他是假降又策反怎么办？”
“这就要看你的手段了。”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对付这个投降的敌人？”
他眼神一狠，“挟持他的家人或重要的东西，若无此类，就不重用，反正人控制在自己手里，不担心别的。”
她叹息一声，“你若为将，大概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猛将，但你这阎王爷的做法只能令人望而生畏，甚至是自己人，却难以收服人心。尊你敬你都是因为怕你，却不是真的臣服与你。若有朝一日你倒台，怕是要落得个人人喊打落井下石的结果。”
他眉头微蹙，不太高兴，“依你之见？”
“攻心为上。”她拉拉椅子找了个舒服的坐姿，“首先，你得会看人，对付不同的人你要用不同的方法。如果是一根筋忠国的那种，突然答应投降，那当然有疑点要严查。但如果是王默，她一看就是那种坚韧不屈轻易不求人的人，她求人那就是真的自己无能为力了，越是表面看起来冷情的人，其实越靠谱，这样的人重诺重情，你只要以真心相换，就必会换得真心。”
所以她才要用心帮她，这样的人如果对你心怀感恩，那是别人很难再从你身边抢走的。
楚枭寒皱眉，“你这难道不是算计？”
她现在不就是算计着怎么换来人家的真心吗？这叫以真心还？这分明还是算计！
她咬咬牙，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好歹是真心帮她啊，虽然我是有目的的，但这不能否认我的做法确实是出于真心。”
她要换取王默的信任和支持，而且她觉得，王默会是自己的一个得力助手。
“即便没有她，你的路也不会难走。而且虽然昌信娱乐力捧你，但你自身还有很多话题，你确定要带一个新人？”
自己这个泥菩萨半边身子还陷在水里，确定还要再拉一个拖累吗？
她坚定的点头，“长信捧我是捧我，但一个圈子里我不能没有盟友。我知道楚玥和秦决傅安之他们都对我好，但我不能总是靠别人，我总得有自己的能力。虽然身边有慕瑶，但她毕竟跟我不是一个公司，很多事远水解不了近渴，她也只能干着急，而公司里……我没看出来谁对我有好感。”
她只看出来谁都不太待见她。
楚枭寒点点头，思量片刻后说：“公司短时间内不会出借贷，但你可以先让她签进来，钱跟你借，也还给你，算是你们之间的交易。”
“这……”她吸了口气，“不好吧？我跟她私人交易，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他道：“你也说王默不跟你借钱只是因为她不想欠了人情，这么大一笔数目不想白借你的，那你就跟她签合同，要利息，至于合同内容，跟你们原来商议的也没差多少。而且她若签了公司，那钱只是欠公司的，跟你也没有关系，还不如直接跟你签，把人套牢了。”
她介绍王默进昌信，还借她钱，但王默必须在必要时候站在她这边，听她差遣，类似于古代达官贵人养的“幕僚”。
柳千雪皱眉道：“这也太明显了吧？好像我买了她似的。”
“难道不是这个意思？”他含笑反问。
是倒是是，但上一个办法比较迂回，起码说起来好听啊。
“这也太直接了，搞得我都有负罪感了。”
她刚要趴在桌子上，又被楚枭寒拎起来，“上菜了，小心烫了你。”
服务生上齐了菜后退出去，贴心的关上了门，她探头看看，纳闷道：“风扬陈辉呢？”
他这个大老板在这吃好的喝好的，助理和司机却在外面守门，这也太悲惨了些吧？
“你是不是苛待员工？”她搁下筷子数落道：“身边人你可不能怠慢了，没有老板吃五星酒店助理司机喝西北风的道理啊，你怎么连这点御下之术都不懂！”
他捏了捏筷子，“他们在隔壁。”
他像是会苛待员工的老板吗？楚氏集团的员工福利是业内最好的了。
误会了人，柳千雪有些不好意思，“你明天要回去吗？”
他点头，给她舀了碗汤，“明天下午公司还有事，我定了早上九点的机票。”
“你不是私人飞机吗？”她突然想起来之前他有提起过，“为什么不坐自己的飞机？”
他略感无语的看她一眼，“做人要低调。”
虽然是本国首富，但没事儿坐私人飞机飞来飞去影响也不太好不是？而且养飞机很费钱的，楚家两架飞机都在楚世昌和楚建林手里，他是很少用的。
年轻人就该折腾折腾，不然对得起自己机能这么年轻的身体吗？
柳千雪从上到下的打量着他：名牌西装，一套几十万；名牌领带，一条十几万；名牌手表，一只几百万；名牌皮鞋，一双几十万……她翻白眼，“你这叫低调，我真不知道高调该怎么算了。”
饭吃到尾声，他优雅的拿湿毛巾擦了手，“你住在哪？”
她一边吃一边说：“你明早赶飞机，直接回酒店吧。”
“我没定酒店。”
“……啥？”她吐掉嘴里的骨头，“没定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