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狡猾得很,万一真有什么计划之外的变故,她也不能全靠着别人,总得给自己留后路。
见她答应了,秦决高兴的说:“好,那你哪天有空,我让李秋风去找你。”
她想了想,翻了一下自己行程安排,“嗯……三天后我没戏,正好空出来。”
两个人订好日子挂了电话,柳千雪又拍了一条,今天的戏份就结了。
刚换好衣服楚枭寒的车就到了。
他倚靠在车门上,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白衬衫黑条纹领带,黑皮鞋。
非黑即白,如他本人。
没想到还真亲自来接,靳依冉突然有些动摇了,送她朝那边走时忍不住说:“其实有时候看,楚总也不是很……”
“你还太年轻,”她打断她的话,“他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知道哪种老虎最可怕吗?”
“……哪种?”
“笑面虎。”
楚枭寒平时是只不折不扣的狠狼,像这样装起温柔痴情来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他不怎么会笑,嘴角勾起的幅度还不如吃饭的大,不过这已经很难得、很让人觉得受宠若惊了。
他给她把后车门打开,她上车才发现开车的居然是陈辉,“怎么是你?”
“不然是谁?”楚枭寒从另一边上车,“你还打算天天让我给你当司机?”
她眯眼睛笑道:“我哪敢啊。”
车子在一家化妆室停下,楚枭寒带她进去后迎上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笑着把柳千雪打量个遍后问:“就是这位小姐?”
他点头,女人笑道:“底子真好,交给我了!”
女人带他们到楼上,他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了旁边一本杂志,而柳千雪则被她带进一个房间里。
关上门,那女人把她按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看着镜子里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两眼放光的问:“楚总对你好吗?你怎么拿下楚总的?”
果然女人都八卦。
柳千雪神神秘秘的小声说:“他喜欢暴力的。”
女人惊讶的瞪大眼睛,“暴、暴力的?”
她幸灾乐祸的点头,“他就喜欢跟女人打架,尤其喜欢自己打不过的。”
“他打不过你?”她更惊讶了。
楚枭寒在外间打了个喷嚏,陈辉刚好停完车上楼来,“楚总病了?”
他摆手,“没有。”
过了两个小时,门终于开了,陈辉一抬头就对上柳千雪一双明眸,眼睛发直,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抻抻楚枭寒的衣袖。
他早放下杂志闭目养神,被他拽了才醒过来,睁眼看陈辉,“怎么了?”
陈辉没说话,眼神示意柳千雪糕
他侧头去看,眸色发深。
那人穿着收腰合身的白色紫花一字肩礼服,梳着公主头,侧贴一个淡紫色蝴蝶发饰,另一边胸前散落些发丝,发丝下若隐若现精致的锁骨。
她皮肤白皙,为配淡雅的礼服便点了个淡妆,明媚动人,美而不妖,清新可近。
为了配合这份两个小时做到屁股疼的辛苦结果,她尽力摆出一个温婉的笑。
三十来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这样隆重打扮,又欣喜又激动。
她刚才照了半天镜子,突然在一瞬间发现女人真就该这样,这才与男人有别啊。虽然女人也该有刚强,但处处刚强又与男人何异?该柔弱就得柔弱,难怪上辈子她孤寡一生。
楚枭寒眼中闪过惊艳,但他惯常习惯了掩饰自己,因此那抹波动很快覆没于眼中,他淡然起身,“不错。”
柳千雪的笑僵在了脸上。
她咬牙切齿,又不甘又委屈又愤怒,“我辛辛苦苦两个小时,你就这两个字,对得起我?”
他看出她的不满来,可偏生他就不会说夸人的话,会说也不想对她说,“我见过的比你好看的,能凑一个剧组。”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她抄起桌子上的杂志扔下去,“承认我好看有那么难吗?!王……”
杂志砸在他背上,他站在半截楼梯上回头看她,把仰视看成了俯视,声音微冷,“王什么?”
“王……王者风范!”
楚枭寒走后,柳千雪拍拍自己脸。
明明是自己在帮他的忙,他摆出这副大爷的样子给谁看?不应该她大爷,他伺候着吗?
一定是柳千雪太弱,影响到她了,如果是她,谁敢给她脸色?
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女人帮她提裙子下楼,一边走一边说:“你别看楚总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楚总就是嘴硬,不会说话,你这么好看,他怎么可能看不见?今晚你一定艳压群芳!”
字里行间都是对楚枭寒的熟识,她好奇道:“你跟楚枭寒很熟?”
她笑意更甚,“我跟他不算熟也不算不熟,但我弟弟跟他很熟。”
“你弟弟是?”
“苏少卿,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她把碎发别到耳后,“他跟楚总关系不错。”
没想到居然是苏少卿,她怎么可能没听说?锦盛那天就是他一脚踹开1806,穿个长衫捏着把折扇要给白子夕讨说法,结果一看秦决在那转身就要跑,让白子夕去找楚枭寒给她撑腰。那就一怂货。
不过没听说他有姐姐啊。
“你是他姐姐……”
那为什么开了个化妆室?苏家的小姐,那不得博士硕士大名人?
她笑了一声,“不是亲姐姐,少卿只有一个亲哥哥。我是他认的姐姐。”
“哦。”说话间就到了门口,她也不能再问更多,与她作别后上了车。
“你倒是跟谁都说得上话。”
他这话里听不出喜怒褒贬,她便如实道:“相谈甚欢。”
他没搭话了,她却不乐意,还对方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把纱裙铺散开,直铺到他脚下,他皱眉扭头看她,“车里放不下你了?”
她“哎呀”一声,“这不是怕挤皱了礼服一会儿不好看给你丢脸么。”
“放心,软纱,挤不皱。”
话说着,他却还是没把裙子扔一边去,任由它躺在脚边。
她又往他那边凑了凑,他眼光不善的看过来,她笑的眯缝起两眼,“我自觉国色天香,就算有比我好看的,也绝对凑不出一个剧组。”
她还是计较他不说她好看,非常计较!
一个大将军穿裙子容易吗?
要不是死了穿个越,她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裙子。
好不容易穿一次,还是这么隆重美丽的,他夸一句有那么难吗?就不能让她有点成就感,享受一下被人夸好看的喜悦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看着她渴望的双眼,楚枭寒忽然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被触动,摇晃颤抖起来。
他别开头深吸口气压下心中躁动,声音有些僵硬,“跟你一样好看的,足够凑个剧组了。”
“那你这是承认我好看了?!”她立刻两眼放光,要不是有车棚挡着都能跳起来了,激动的一只爪子扒住他的肩膀,“是不是?”
他冷眼看过来,她忙收起爪子坐好,眼神却依旧难掩喜悦,“我就说这张脸好看。”
楚枭寒皱眉看她。
被人说一句好看值得这么高兴吗?
她以前不是经常被人说好看,也没见她这么激动。
可是他不知道,虽然常年身披战甲,但也不是不向往那些高坐绣楼画牡丹的女儿家,她也曾羡慕过,只是后来战事吃紧,连羡慕的功夫都没有了。
见她这样欣喜,楚枭寒垂着眸子,想起白子夕给她买的那件衣服来。
车子在会馆停下时,天已经擦黑了,门口有服务生候着。
他们的车停下时,门口空荡荡的,服务生过来打开车门请他们下车,陈辉把车钥匙递给另一个泊车工,跟在楚枭寒身后进了会馆。
柳千雪一点都不觉得是他们来得太早,因为像楚枭寒这样的人,肯定都是最后踩着点到的。
一边朝里走,楚枭寒一边小声嘱咐她:“进去后跟在我身边哪也别去,不用说话,笑就好了,一切听从我的。”
那不就是小跟班?跟在她身边给她抬枪的那种。
果然,会馆里很热闹,服务生拖着盘子穿梭于其中,他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带着看着柳千雪。
这两个人,郎才女貌,光看皮相真是登对得很。
大厅里有不少人捧着酒杯过来跟楚枭寒客套,柳千雪就站在他身边,别人跟她笑着见礼,她就微笑着回礼,不多时就觉力不从心了。
她笑的脸都僵了,咬牙在他耳边说:“我装不下去了!”
演戏一条过,这都笑了十分钟了!
她当将军时被人设计也没这样跟人假笑过这么久!
可是楚枭寒就想把她带在身边给所有人看,正要说话时,突然有女人的说话声,“这位小姐看着面生,楚总不给介绍一下么?”
周围人太多,柳千雪寻找着说话的人,就看见面前不远处倚桌站着一个蓝裙子的女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正是白子夕。
早就有人注意到柳千雪了,之所以没开口问,就是因为听说了太多楚枭寒跟这女人的绯闻,但其实一边跟楚枭寒说话,眼神也时不时往她身上瞟,想看看能让铁树开花的究竟是什么养料。
不过可惜柳千雪除了笑就是笑,一个字都没说过。虽然楚枭寒带她来了,但他不承认他们也不清楚情况,不敢贸然搭话。
现在有人问了这话出来,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有几个暗中调查过的,有几个在网上见过她的,都小声议论起来,议论之中看她的眼神又敬畏又有些不屑看不起。
别人看柳千雪,柳千雪就只能看楚枭寒。
问她是谁,这不得楚枭寒来说吗?难道让她自己叉腰往会馆中间一站,说她是楚枭寒的假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