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了他的磨牙声。
她计上心来，突然朝前一探身，在即将四唇相触时楚枭寒忙躲开，她得逞的笑。
可她笑了两声突然停住了，目光落在他领口露出来的项链上。
那是一条黑色尼龙绳的项链，挂着一个飞鸟图案的银坠子。算不得多值钱的东西，但她突然觉得熟悉……
楚枭寒眼神慌了一瞬，故作镇定的把项链放进衣服里，想辩解一下却又发现自己不占理，好像没什么可辩解的，于是又闭上嘴。
他的种种反应落在她眼里，她终于想起来那条项链是什么了。
那是高中他二人谈恋爱时她买的情侣项链，她自己那条她已经想不起来在哪了，可能是扔了，也可能是压箱底找不着了，但没想到他居然还留着。
算一算，也有六七年了……
沉默时，护士敲门进来，让病人把医药费交了，柳千雪眉头皱的很难看。
她没钱了。
难道还要借花呗？
楚枭寒看出她的窘迫，对助理风扬说：“去交钱。”
风扬跟护士出门，楚枭寒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吐了楚玥满车，洗车的钱加上医药费，住院费，一共三千三，一天百分之三的利息，你算算，什么时候还钱。”
“一天三分利，你很缺钱吗？！”
他站在她的床边，“你要是还不起，不如以身抵债。左右你也是这个意思，我还给了你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多好。”
瞧他说的多为她着想，还以身抵债？这是变着法羞辱她呢吧？
她咬牙切齿，终于一个没忍住，抓起旁边桌子上的玻璃杯朝他掷过去，“楚枭寒你大爷！”
许是她打的太快太准，许是楚枭寒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竟然站那没动，玻璃杯正打在他额头上，落地上摔了个粉碎。
风扬刚开门进来，就看见楚枭寒额头一条红线蜿蜒而下。
他魂儿都吓飞了，扑过来道：“楚总！楚总您流血了！”
楚枭寒异常冷静。
柳千雪也没想到他竟然没躲，看他流血了也愣了一瞬，“你……我不是故意的。”
他抬手摸了摸脸上温热的血迹，看到满目猩红之后，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身子一歪，倒了。
“……”
这是直接晕过去了？
她看着倒在自己病床上的男人，疑惑着问风扬：“他……不至于这么弱吧？”
风扬愁眉苦脸，“楚总晕血！”
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楚枭寒晕血？他堂堂楚氏集团的总裁，居然晕血？”
“柳小姐，这事儿还请您为总裁保密。”
“保不保密的好说，你倒是去叫医生啊！”
半个小时后，楚玥推开了她病房门，进来也不客套，走到她床边把包放在桌子上说：“我哥是不是被你打的？”
这个她反驳不了，便点头道：“是我打的，不过那也是你哥自己找打。”
“不管我哥说了什么，你也不应该动手。你们之前怎么样都过去了，而且你也清楚，到底是谁负了谁，你现在凭什么这样对我哥？”
楚枭寒跟他妹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楚枭寒能把楚玥宠的无法无天，楚玥对楚枭寒也护短的厉害。
他和柳千雪之间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一开始她就不支持，觉得柳千雪根本配不上她哥，但是无奈那时候楚枭寒情窦初开，喜欢的要死要活，后来果然柳千雪把他甩了，他抱着妹妹买醉，哭了好几天。
这件事一直是楚玥心里的一道疤，她见过柳千雪的照片，对她的印象极其差，但她看得出来自己哥对她余情未了，所以一直也没把她怎么样，只由着绮梦使些小伎俩。
可是现在柳千雪把他哥给打了，这她就不能忍了。
“我哥之前待你不薄，你要的爱情他给了，你没钱生活他省吃俭用也给了，你抛弃他也就算了，可是既然已经抛弃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现在使这些手段干什么？欲擒故纵？我告诉你柳千雪，门儿都没有！我哥哥人中骄子，你配不上！”
柳千雪其实挺想反驳的，但她想想之前柳千雪干的事儿，就发现她根本无力反驳，只好叹息一声：“是你哥对我纠缠不放，我签昌信娱乐是阴差阳错，但这几次不都是你哥先出手的吗？他硬要我给他当司机的，怪我吗？是他对我有旧情，你该劝他以后离我远点，这些话跟我说有什么用？”
楚玥哼笑，“我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柳千雪，谁也保不了你。”
风扬在门口提醒楚玥：“小姐，总裁醒了。”
楚玥狠狠剜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隔壁病房里，楚枭寒头上缠着纱布，满身戾气。
“柳千雪呢？”
“在隔壁。”陈辉还没说话，楚玥就推门进来，脸色很难看，“哥，我就说你离她远点，她这个女人心术不正，不值得你心心念念。我觉得那个张瑶不错，你有这空闲还不如跟她出去吃个饭喝个咖啡。”
她把包放下，在他床边坐下，询问陈辉他的病情，得知并无大碍后才放了心。
楚枭寒的手抚在衣领上，苦笑一声，“我记仇的很，她不回来也就算了，她既然回来了，我当然就要报仇。她当初让我那般不堪，我又怎能让她好过？”
楚玥对他的了解超乎他自己对自己的了解，一听他这话就猜到他大概要做什么。
“真正的报复是你过得比她好，再纠缠不休，你已经赔了八年，还想再赔一辈子吗？”
她话说的直白，他眼神扫过风扬和陈辉，两个人自觉的退出房间关上门，刚关上门两个人就凑在一起，无不惊讶。
陈辉：“怎么回事？我来了楚家五年，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八卦？楚总跟那个柳千雪什么关系？”
风扬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看起来好像楚总八年前跟她有过点啥啊！”
“这事儿你也不知道吗？”陈辉掰手指头算计了一下，“你好像比我早来一年啊。”
“我来之后楚总一直都是单身贵族，身边除了小姐，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没有。楚总跟柳千雪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晓得。”
他们在外面八卦，屋里楚枭寒卸下面具，在楚玥面前恢复了本来的楚枭寒，有些疲惫的靠在靠枕上，头微微扬起，“我依旧接受不了她的背叛。你知道的，别人对我怎样，我就对别人怎样，她若不再出现，我必然也不会满世界找她，可她既然来到我眼皮子底下，你让我怎么放过？她当初那样对我，我若让她好过了去，我对得起自己吗？”
楚玥早听腻了他这些话，毫不留情的打断他：“你从未曾忘记她，你现在也只是在给跟她有交集而找借口，你不是为了报复，你就是还抱有幻想，作为你的妹妹，我太明白你了。”
被人无情的戳破谎言，他脸上一僵，语气僵硬，“我跟她不可能。”
“那就放了她，让她自生自灭。”
“我不想看见她好过。”
“你要真这么想，就不会带她来医院。”楚玥有些恨铁不成钢，“世上女人那么多，哪个不比她好？”
“都比她好。楚玥，你走吧，这件事你别管了。她在剧组，别让她好过。”
她冷笑，“你这话说的狠，你舍得吗？”
他眯了眯眼睛，“舍得。”
“好。”她笑起来，眼神中带着算计，“你别后悔。”
柳千雪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那个飞鸟项链他还留着是什么意思？是余情未了？
如果他是余情未了，那现在他这些作为可就很值得推敲了。
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那个项链她得拿回来，这可是重要物证，是楚枭寒的弱点，关键时刻拿出来说不定能威胁着换自己一条命。
打定主意，她看了一眼手机，晚上十点。
十点有点早，他肯定还没睡，再等等。
十二点时，闹钟响起来，她迷迷糊糊的按下闹钟，甩头想清醒一下，结果头涨的难受。
她扶着床围等头胀缓过去才穿鞋下地，轻轻打开病房门，来到隔壁门前。
走廊里没有值班护士，她耳朵贴门上听了听，确定里面没有声响才轻轻按动把手。
门没锁，打开一条缝，屋里依旧没有声响，她打开门迅速进屋关门，然后贴在墙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盯着病床，过了一会儿床上人还没有反应，她这才放心了。
看来是睡熟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床上的人睡颜俊美，呼吸均匀。
她看了一会儿发现他并无异样，这才确定他是睡熟了。
他穿着交襟的睡衣，露出脖子上的黑色尼龙绳，她探手去拿。可弹扣在飞鸟坠饰上，她只好低下头，几乎把整个脑袋埋在他脖颈，找那个挂坠。
“找到了吗？”
“没有……”她一怔，浑身都僵住了，缓缓抬起头，迎上他黑夜中一双明亮的眼。
她想抽身，他的手臂却扣住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飞鸟挂坠在黑夜中反射出冷光。
“柳千雪，你这又是什么把戏？”
他眼含戏谑，呼吸喷洒在她的面上。
空气有些燥热，她抬手去推他，他抓住她的手反剪在头顶，她屈膝顶他小腹，他长腿将她的腿压住，她的手腕不知怎么一翻，竟然无骨一般从他手中挣脱，趁他错愕时圈住他的脖子反扣过去。
他胳膊挡开她的手，两个人在床上滚成一团，你一拳我一脚打的难分胜负。
柳千雪锁住他的脖子，他缠住她的双腿，两个人僵持不下，在床上翻来滚去，谁也不肯松手，谁也不让步。
“你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谁教你的这些武打？”
他记得以前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现在她这些招式他发现竟然还有自己没见过的，而且出手狠辣无情，跟他学过的那些招式很不一样。
好像市面上根本就没有她这些招式。
而且更让他惊奇的是他居然在她手上没讨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