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拽了一下车门,发现锁死了。
司机敲敲车门想唤醒她,可她却睡死了,任凭司机在外头怎么喊都一点反应没有。司机转头对楚枭寒怯然道:“要不……您坐我车?”
他睨着他,没说话。
司机忙摆手,“我的意思是我去找经理,让他给您准备一辆车。”
他想了想,还是摇头,来到车门叫了一声:“柳定西!”
本来想叫她柳千雪的,但他太多次听到她自称“柳定西”,于是便想叫这个试试。
没想到他这话刚一出口,车里的人跟被电了一样突然就站了起来,手还左右划拉着什么,结果头撞到车顶,又捂着头哀叫着坐下了,这才看见车窗外的楚枭寒。
她揉着脑袋,发现天已经黑了,忙把车门解开锁。
楚枭寒在她开锁的下一瞬间就打开车门把她薅出来,她踉跄着下车,甩开他抓着自己的手。
天色已晚,他没看见她下裙上的污渍。
他拉开后车门把她塞进去,然后自己坐上去又关上门,“开车。”
柳千雪这才看见司机,还有些发懵,睁着一双没睡醒的迷茫大眼睛,“不用我开啦?”
他冷笑,“我惜命。”
她嘿嘿的笑。
车子启动,他问:“柳定西是谁?”
她摆弄裙子遮掩伤口的手一顿,“柳定西……是我外号。”
他怎么不知道她还有外号?而且“定西”又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她,等着她说实话。
可她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了,她有些疲惫的靠在车窗上,眉头皱的紧紧的。
他没有发觉她的异样,只当她是不想回答自己。
他松了松领带,“你怎么回国了?在国外过的不会吗?你那个学长待你不好?”
她声音慵懒的回答:“我大二考驾照你都知道,我为什么回来你能不知道?”
被她无情的揭穿,他有些不大高兴。
“我怎么会知道?你签昌信娱乐的简历上又没写。”
“你的意思是我在简历上写我考驾驶证了?”
他沉默片刻,“他呢?”
她微睁开眼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那个学长,想了想说:“不晓得,许久没联系了。他大学学管理去了,谁知道现在干什么。”
在她的记忆里,“柳千雪”对那个学长也算不上有多喜欢,一直是那个学长看中她的美貌在追求她,她不过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出国留学罢了,所以当他移情别恋后她就回了国,再也没去关注过他。现在也有四年了,谁知道他如今什么样?
听她这么说,他心里竟然舒坦了一些。
车里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
他有些坐不住了。
她难道没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吗?她答应给他当司机的一部分原因难道不是为了借着单独相处报仇?怎么这么安静?
他想着想着,眼角余光瞟到身边人的身上。
她头靠着车窗,安安静静的。
他欠身看的仔细些,看见她眉间蹙起,呼吸似乎也有些重。
他再欠身靠近,终于看见她脸上晶莹的汗珠,还有她难受的神色。
他皱眉,“柳千雪?”
“嗯?”
她声音很不耐烦,还带着些颤抖。
他发觉不对劲,“你怎么了?又想干什么?”
她听着这话很生气,但实在没精力跟他争论,于是干脆当了个聋子。
胃里有些难受……
她揉揉肚子,伸长脖子企图让自己好受一点。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你晕车?”
他记得她以前好像就有这个症状。
她难受的很,没有回应他。
他连忙到车体箱里翻找,找来找去也没有塑料袋,倒是车体冰箱里有装矿泉水的塑料袋,他忙把袋子撤下来,还没等送到柳千雪手里,突然一个急刹车,柳千雪被晃的整个胃里翻江倒海一样,一个没忍住,抓着楚枭寒递塑料袋的手,“哇”一声吐了个昏天黑地。
车子里的气味儿难以言表。
楚枭寒脸色铁青的看着自己的一身西装。
这一套衣服抵得上她目前一部戏的片酬了。
可柳千雪哪里顾得上这些?抱着他的胳膊吐个没完。
他拎着她的衣领把她的头扔到一边,手却在触及她的脖子时顿住了。
他的手覆在她的后脖颈上感知了一会儿,又摸摸她的额头,探她的鼻息。
她的身体很热,额头很烫,鼻息干燥,明显是发烧了。
他拍拍她的脸,“你发烧了?”
她推开他,吐了口唾沫,“我知道。”
他看看自己身上的污渍,嫌弃的脱掉了西装外衣垫在她面前的地上,然后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她接过来喝了一口才后知后觉有些诧异。
她扭头看他,他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但依旧可以看出那刚毅的轮廓。
“去最近的医院。”
她头晕的厉害,没心情欣赏他的盛世美颜了,便又靠在车窗上眯起眼睛抵抗身体的不适。
正难受时,突然赶紧有温热的身体靠过来,她睁开眼,看见他宽阔的胸膛。
车里许是闷热,他的衬衫最上面两个扣子打开了,领带也散着,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身上属于男人的味道与她接触的那些兵将不同,没有汗味儿和臭味儿,而是淡淡的古龙香,沉稳内敛,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
正要忍不住红了脸时,头顶忽然吹过一阵疾风。
他打开车窗后又国到原来的座位,若无其事的坐下。
夜风清爽,吹在脸上确实好受了不少。
她不由得看向身边那个板着脸的男人,“你说你关心人干嘛这么别扭?别人会记住你的好的。”
“不需要。”
她已经习惯了他出口没好话,倒也不生气,反而凑近他,“对于之前的事情,我表示诚挚的歉意,除了那件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不这样,你说出来,我看看我能不能改改?”
看在他为自己开窗户吹风的份儿上,她选择稍微退步一下。
“哪都不满意。”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看了窗户一眼,她的长发被风吹起来,有些飘在车窗外,“我开窗户是因为车里气味儿太难闻的。”
……
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又一想,他本来就不适合会关心人的,这样的思路在他这里显得再正常不过了,无奸不商,商人果然就是自私自利,一点也不会为别人着想,满脑子只会想着自己。
“是我自作多情。”她靠回窗户上也不再说话。
不过这凉风一吹,恶心感是压下去一些,这头胀头晕却愈发严重了,最后干脆眼睛都睁不开,不过为了不再吐,这车窗还不能关。
好在楚枭寒也没再为难她,一路无话,司机把车停在最近的一家医院。
他本来想叫醒她,但看她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便先下车来到她那边打开车门,结果门一开她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把她推了出去,她倒在车座上倒是清醒了些,捂着头艰难的坐起来,“到哪了?”
“医院。”他往旁边让步,“下来。”
她纳闷道:“来医院干什么?给我看病吗?”
楚枭寒心中暗骂:你给你看病难道给我看病?
她行动缓慢,他将她从车里拽出来,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脚下发飘,一头栽进他的怀里,手还扯着他肩头的衣服,把本就不严实的衬衫拉的更松垮了些,左边整个锁骨带着肩膀都漏了出来。
她靠在他胸前,那锁骨刚好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她忍不住摸了一把,还痴醉的啧啧赞叹:“比我的还好看……”
他把她胡作非为的手拽下来,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对目瞪口呆的司机说:“去把车洗了,消除异味儿后送到楚玥的剧组。”
司机应声离开后,他抱着她走进医院,刚一进去就引得众人的注目礼。
没办法,长得帅就是吸睛,尤其还衣衫不整,怀里还抱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造型也很奇特,一身的古装不说,那下裙还有斑驳血迹……
医院里灯火通明,她那血迹在淡蓝色的纱裙上更显得触目惊心,立马就有小护士走过来问:“这位先生,请问这位小姐是怎么了?怎么一身血迹?”
他刚想说她发烧了,一听护士这话有些愕然,随后就看见了她下裙的血迹,瞳孔一缩。
护士已经从旁边推来推车,让楚枭寒把她放到车上,然后让他推着朝急诊室过去,自己则一边走一边将她腿上纱裙卷起来,露出了膝盖上的伤口。
虽然她自己已经消过毒了,但也许是手法不专业,也许是其他原因,那纱布上的血迹已经渗透出来,染污了纱裙。
来到急诊室里,大夫给她解开纱布,看到伤口后就狠狠皱眉。
“怎么这样了?”
伤口溃烂发脓,有些地方已经是腐肉了,狰狞可怖。
楚枭寒心中大震。
他没想到她的伤居然没好,不然也不会让她跳水还开车。
她已经有些人事不知了,大夫一边给她测体温一边给她清理伤口她都没有反应,大夫便嘟囔着指责:“伤成这样怎么也不及时就医?幸亏这是夏天天气暖和,不知道破伤风是会死人的吗?”她有不满意的看了楚枭寒一眼,“女朋友伤成这样才来医院,你有个做男朋友的样子吗?!”
他很想说他不是她男朋友,但看着柳千雪通红的脸颊,还是没说出反驳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