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一一又开口说道:“伤情没问题,但是时间不对。”
“哦?”宁志谦尾音拖的高高的,坐直了身体,饶有兴味儿地看着他,“刚刚我们这个法医说,只要时间足够接近,在医学上就很难鉴定出来。可是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
就算是司一一再怎么厉害,医术再怎么高明,这种医学上既定的事实也很难改变的。
“我这里有一份录音。”司一一将一个档案袋推到了他的面前,“这是张立向我行贿的证据。”
宁志谦拿过档案袋,打开,便看见一支录音笔和一张银行卡。
他拿起录音笔,按下。
“司医生,你好,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什么问题?”
“这个伤情的鉴定会不会有误差?”
“有。”
“最大的误差是多少?”
“十二小时之内。”
“那个司医生,我想把我的那个鉴定结果提前一天可以吗?”
“……”
“这张卡里有三十万,还请您笑纳。”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这张卡里有三十万,应该可以作为张立此人向我行贿的证据。”司一一坐在那里,神情自若地说道。
录音笔,银行卡,真是妙啊。
绝了。
宁志谦有些粗糙的手,随意地敲打着桌面,看着那银行卡和录音笔,嘴角勾出一抹玩味儿的笑意:“你摆了这张立一道?”
十二个小时?还真的是会睁眼说瞎话。
这张立也是真的蠢,竟然还相信了他这些措辞。
帝都医院司一一,这医生不仅医术高明,还极其腹黑。
可以,很可以啊。
司一一大然自若,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派的云淡风轻:“他问这样的问题,很让人怀疑不是吗?”
的确,很可疑。
宁志谦笑,司一一这样,顶多算是医学上的引导性错误,根本就算不上犯罪。恰恰相反,不仅无罪,而且有功。司一一的这个引导,直接将张立的造假行为给揭露了出来。
“我可以离开了吗?”司一一问。
宁志谦将笔录递给他,“在上面签个字就可以离开了。”
这下好,省得他再去费心找证据,来搞得定这个韩大少。这个主儿,从一进来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过。
司一一签了名字,然后径自离开了接待室,韩槿年跟在他的后面,一起出了警局。
韩槿年望着前面的男人,突然开口:“你和慕怡昕是是什么关系。”
有些人,只消一眼,就知道并非池中之物。
司一一回头,嘴角勾出一抹淡笑,眼睛里似乎是闪着光芒一般:“我是她男朋友。”
闻言,韩槿年插在风衣口袋的手一紧,迟迟没有说话。
见他不再说话,司一一就转身离开。
韩槿年站在原地,秋风吹过,他感觉有些冷。拿出手机,给慕怡昕打了一个电话。
大概是秋风太冷,他的手都有些颤抖,几次按错了号码,最后终于打通了她的电话。
“喂。”
“你交男朋友了?”他没有寒暄,单刀直入。
慕怡昕也没有隐瞒,大方地承认,“嗯,有了。”
“他叫什么名字。”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飘渺,整个人像是漂浮在半空中,没有着落点,惶惶不安。
“司一一。”
他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一阵风吹过,他的眼睛泛起了红:“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不想他被人打扰,就一直没有公开。”慕怡昕回。
“昕昕。”他叫她,拉扯的自己的心都有一阵疼痛。
”嗯?”很久没有听见下文的慕怡昕疑惑了一声,“槿年怎么了?”
她叫槿年的时候,声音很轻,很柔,像是春风拂过他的心间,将一切雾霾都吹散了。
“没什么。”他笑笑,只是眼睛被风吹得越来越红,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攥住了,“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就好。”
闻言,电话那头的她轻笑:“谢谢。”
“就这样吧,挂了。”
他拿下电话,等着电话那头响起了电话挂断的忙音,他才把自己的电话挂掉。
他看着她的通讯录,他给她备注的是“A摇钱树。”
每次打电话,他都是等着她先挂掉电话,然后看着和她的通话界面很久很久。感觉只要能多几秒钟与她相关,他就会很幸福。
微风吹过,吹干了眼角,发红的眼睛更加明显。
手机铃声响起,他低头一看,是秦女士。
“明天来家里一趟。”一开口,还是那种淡漠命令的语气。
他握着手机,有些疲惫,拒绝道:“我不想。”
每次回家,都是看着秦女士那无望又淡漠的眼神,那个家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牢狱。
“必须回来。”秦女士不容置喙地说道,“明天陈市长的千金,陈宣萱要来,你和她一起吃个饭。”
“妈。”他很少叫她妈,至少在他十八岁以后,真的很少了,“我不会娶她的。”
十八岁那年,秦女士,给她递了一杯饮料,然后送给了他一个女人。一夜过后,他成了瘾君子,也上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秦女士和他说,你可以和你爸一样,在外面随便玩,玩多少女人都行,但是娶回家的,必须是门当户对的那一个,既不能动情,也不能爱。
秦女士,很厉害,知道如何毁掉一个人。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女人,是他爸那个时候,最宠爱的女人。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秦女士和韩先生的婚姻问题,她总是热衷于在外人面前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别人生孩子是为了真心喜欢,秦女士生孩子是为了利用,利用孩子来吸引韩先生的目光。只是,韩先生从来都不肯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秦女士的身上。
在他十五岁那年,秦女士患上了抑郁症。那个家,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存在。只是,只有他和妹妹知道,别人都不知道。
在外人眼里,甚至,在慕怡昕的眼里,他们都是幸福的一家人。
“妈。”他倚靠着路灯,只觉得自己没有半分力气,“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连最喜欢的人都娶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