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好，省得我再找人打了。”慕怡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自己有没有受伤。”
卿卿莞尔一笑，她就知道，她家的艺人，向来都是恩怨分明，从不忍气吞声。
“我没事。”
晚上的时候，慕老太的电话打了进来，慕怡昕到底还是接了。
“奶奶。”慕怡昕叫她。
“昕昕。”
“嗯。”
然后两个人是长久的沉默。
“对不起。”过了很久，慕老太缓缓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慕老太躺在一旁，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她早已见惯了风浪，但是，还是会被身边人的眼神给震慑到。
她没有料到慕老太会打电话跟自己道歉，有些错愕。
记忆中，慕老太对自己总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父母在的时候，会对她有几分笑脸，后来，父母不在了，除了冷漠还带了几分恨意。
慕怡昕从来都不怪她，毕竟当初自己执拗出国留学，父母在去看她的路上，正遇上暴徒袭击，飞机失事，这才导致了慕老太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最爱的儿子和儿媳。
“您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慕怡昕说，声色平淡，“奶奶，我的亲生父母，还在世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手紧紧地抱着自己怀里的被子，杯中的水渐渐地泛起了涟漪。
“不在了。”慕老太说，“我只记得，当初老二把你抱回来的时候，就说这孩子死了父母，权当自己的孩子养着。那会儿你妈因为事故，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对于抱养你这件事也是很开心的。”
慕怡昕沉默，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问些什么问题才好。她有一堆的疑问，想要一一地了解清楚，但是，她发现，自己好像这么多的问题，竟然无从问出口。
“昕昕。”慕老太唤她，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依旧是你的家人，我还是你的奶奶。”
慕怡昕有些恍惚，亲人？什么是亲人呢？
名字都在一个户口本上？姓氏都一样？她现在都能想象到，慕老太在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淡淡的，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像从前一样，疏离淡漠。
以前总会渴望，现在倒也好，知道了没有什么血缘的牵绊，也便不会再去渴求，不会再扰乱自己的思绪。
这样，也好。
“好，谢谢奶奶。”
她听见自己这样回答，没有了之前那份谨慎与小心。
或许，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从前总是想为什么奶奶会不喜欢她，是不是因为她不够好，不够优秀，她总想着，自己再优秀一点，是不是就可以被奶奶抱在怀中，可以吃到奶奶做的甜糯糯的小汤圆。
她很努力，想要去靠近，但是不管她是考双百，还是各种比赛拿到第一名，拿到什么吋影后，从来都看不到奶奶对她露出过一次真心的喜悦笑容。
爸妈虽然从小对她很好，也是极尽宠爱，但是，真的就是差那么一点点的东西。有人说，生比养更大，她认同。但是，很多时候，那种冥冥之中总会觉得，有一种隔膜。
她爱爸妈，很爱，也对他们心存感激。
当年她在M过留学，慕青龙也退休了，慕夫人也没事，两个人就商量着去M国看她，但是，两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出行，会将两人的生命都给葬送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当中。
事故的原因还是后来从飞机的黑匣子里分析出来的，是飞机在飞行当中，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爆炸，慕家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都没能把它调查处来。
慕青龙和慕夫人的尸骨都没有办法找到，后来只能立了一个衣冠冢。慕老太在葬礼上哭得呼天抢地的，看着慕怡昕的眼神宛如刀子一般，恨不得将她凌迟！
“你这个扫把星，你当初……”她记得，当初慕老太是说了这句话的，但是后来却被还在世的慕老爷子给制止了。
后来，她被慕敏莹赶出了慕家，她在大雨里跪了三天三夜，直到后来慕青龙和慕夫人被送去立碑。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回国慕家，虽然后来慕老太也让她再回慕家住，但是她始终也没有再回去过。她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有勇气去面对一个曾经欢声笑语现如今估计冷漠的老宅，何况，那里现在没有半丝温情可言，就只剩那些仇视的目光。
后来，她只是会每年固定地打钱到慕家，为慕老太打点好一切，这样，也算是替爸妈尽孝了。
“什么时候回帝都？”慕老太又问了一句。
慕怡昕说：“就明后两天，我还有个综艺要录制。”
“好。”像是想起什么慕老太又说，“我已经让思思和敏莹回去了，她们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我给她们打一笔钱，就当是我对慕伊思伤势的补偿。”她并不想亏欠人半分。
只是，虽是不想亏欠，她到底还是亏欠了爸爸和妈妈的。
“不用了。”慕老太太拒绝了，“这件事本来就是思思的错，我已经和敏莹说好了，思思这次也应该从中得到教训，以后应该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奶奶，我再问你一件事，请您如实回答我好吗？”慕怡昕郑重其事地说道。
慕老太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我两年前出车祸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她总觉得，自己在那次车祸之前像是发生过什么似的，脑海里，像是缺少了一段记忆，模模糊糊，让她分辨不清。
“没有。”慕老太回答的十分迅速，像是要急于证明什么一般。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慕怡昕也不再强求。
“好，谢谢你，奶奶。”
慕怡昕摩挲着自己小手骨节处的疤痕，这个疤痕不明显，是自己出车祸之后才有的，当时慕家的人告诉她，是因为车祸，导致了碎玻璃进入了手指，生生地剜去了一小块肉，因此就留下了一个小坑似的疤痕。
她翻出电话本，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槿年，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