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眠春蹙眉，不知他这话何意。
李禹佐目光微闪，遥遥望向远处，却不知是在看往何处。
收回目光时情绪也尽数收敛了，“老将军如今的身子，我不想他多添一份寒心。”
卓眠春忽的会意，难不成他不想将自己的身份表明，若是表明了镇国候一定尽力相助他。
“若是你在，老将军总有份安慰。”李禹佐幽声一句。
这份心思，卓眠春忽有些明了他的心思，可若是这样一来，李家江山可会动摇了？
“你难道就不怕对你登上皇位有影响？”直言问出。
李禹佐笑着摇首，“我何时说过我一定要登上皇位？”
惊得抬眸，他们初始的交易便是她助他登上皇位，他护的她想护的人。
不过眼下的局势，这皇位他不坐还能有何人坐？那这事又该如何进行。
“你若是同意，晚些时候胭脂楼一见，你若是不同意，我也强求不来。”
并非他眼下不想说，两人若是待久了难免老将军他们多想，毕竟老将军心中难免还记恨着自己让眠春受惊了。
不过看着跟前待他冷冰冰的人，能让她受惊的消息怕是不多。
还未等她答应与否，门外有下人前来。
“主子，醇亲王派人前来问话。”
两人相视出了房中，外面守着两名下人，卓眠春认得出其中一人是镇国候身边的。心中忽然有了些笑意，镇国候这是担心她受了委屈。
抬步离开前，轻声一句，“我答应了。”
刚好落在李禹佐耳中，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唇边勾起的笑意怎么都褪不去。
云弑小心跟在身后，悄悄看了眼心中嘀咕，这大概是主子自计划成功后第一次露出笑意，但却是因为计划之外的事。
细想想又不对，卓小姐也是计划内的人，不过是最能掌控主子心情的人。
两人回了前厅，老将军的目光只在她身上落下一瞬，起身又紧紧盯在李禹佐身上。
“时间也不早了，老臣就先带着眠春离开了。”说着紧紧护在卓眠春跟前，这副护犊子的模样当真太明显了。
李禹佐苦笑，醇亲王望着两人之间这样，赶紧起身挡在了两人身前打着笑脸。
三言两句将镇国候安抚下，又笑看向李禹佐，“确实不早了，还是让他们先回去。”
李禹佐笑着应下，他本也没想将人拦下，老将军的心思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卓眠春望着身前已经有些弯曲的背脊，还有已经布上白的发，却觉得比任何东西都让她觉得安全。
心忽又变得柔软起来，冷意被慢慢瓦解着。
相府未再回去，关于宜兰苑的事她相信李禹佐早已经安排好了，眼下最难的不是如何将这件事公布与众。
而是如何告诉镇国候，如何安抚下他满心的愤怒。
进了将军府，一直沉默的秦林突然开口，“眠春已经平安无事，我带她去房间中，祖父你这几日都未曾休息好，你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听闻镇国候几日未休息，卓眠春也拧了眉伸手搭在她的脉上，确认无事才罢手。
“我一切都无事，二皇子这些计划我都知晓，让外祖父挂心了，我该提前知会声的。”她心中的歉意不假。
只是那几日的心思全不在这上面，所以将一切都忽略了。不论镇国候对她的关心是否因这层血缘关系，但这关心却是半点不掺假的，所以是何缘由都不重要了。
而关于李禹佐为何不将身份说穿一事，她突然也没心思去计较了。
秦林将她送回房中却没直接离开，“有事瞒着祖父？”
卓眠春怔了下，没想到会被他看穿了，只是这事除了她与李禹佐谁也无法说。
但若说无事难免又会让他多想，“相府中的事，说了也不过是添个烦恼罢了。”
秦林并未追问，“这房中若是少了什么直接吩咐下人去准备就好。”
卓眠春点点头，缓了下开了口，“晚些时候我要出去一趟，若是外祖父问起你帮我回一声。”
秦林点点头，并未追问她要去何处，要去做什么，若是想说也不会这般含糊的说出。
房中只剩下她与白芍两人，卓眠春忽的又想起被关在地牢中的阿莹，这些时日下来，她不知还是否活着。
将东西收拾好，两人换了容貌衣裳从后门离开，去见李禹佐前先去了后山。
天气越来越冷了，两人下了地牢，阿莹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她上前几步靠近，身后探上鼻息还有气息。
摘掉她眼上蒙着的布条，为她灌了些水，又喂了药。
停了许久人才缓缓醒过来，却是双目空洞，茫然的看着两人。
“怎么样？还想被关在这里？”
阿莹空洞的目光慢慢回神，想着这几日的恐惧慢慢变得惊惧着，强撑着一点力气摇头，开口却是没多少气息。
“求你，不要……”
卓眠春起身退了几步，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白芍赶紧将带来的食物和水拿上前喂着阿莹。
地牢里阴暗潮湿，卓眠春心中在计较着阿莹的去留。虽然身份发生了变化，可那莲雾对她的敌意却不是假的，她要杀掉的是她，无关卓眠春这个身份与名字。
“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此机会，你若还不想说，以后是死是活就看你造化了。”
话刚落，阿莹突然激动起来，刚喂了一口水猛的咳了起来，白芍赶紧替她顺着背。
若不是主子要的人，呛死了她也不会管。
“不用这么急，我现在刚好有时间。”卓眠春目光四下转了转，望了眼那些发旧生锈的刑具。
阿莹这才缓过了些，但目光仍是紧紧盯着卓眠春，生怕她等的不耐烦就离开了。
喂完了食物，白芍将阿莹扶起来慢慢挪到卓眠春跟前。
“我可以将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但求你答应我一件事。”阿莹瘫软的跪在地方。
卓眠春微微拧眉，“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阿莹扬起苦笑，她知道没资格，可她也知道，若是背叛了主子，将要面临的会是什么。
“若是你无法答应，那是死是活都是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