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眠春看着老夫人的脸色，面上沉润还带着些笑意。而其他人听着这话，顿时怔了下，随后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老夫人颤巍巍的起身，老态竟是一时间凸显，浑浊的目光缓了缓神。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她开口，仍带着颤意。
卓眠春带着浅浅笑意坐下，白芍倒了盏新茶递上去，随后安静的立在一旁。
她接过茶，目光只落下茶中微微晃荡的茶水，开口没带着丝毫客气，“这些客套话咱们还是剩下的好，还是你想听我说说宜兰苑中的事。”
宜兰苑三个字落在老夫人耳中，身子猛的一颤，目中惊惧更甚，干瘪的嘴唇抖了抖硬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卓眠春望着她这神情，心中冷意泛滥，看来她知道的不少，那关于李禹佐的身世可知道呢？
茶盏放在一旁，一手支着下巴散着悠闲，“不妨你也与我说说你所知晓的，看看我可有何遗漏的，没准能消了我心中恨意帮帮相府呢？”
她故意这般说，老夫人却紧闭双目摇摇头，“没用了，没用了。”
这话中的意思有些难测，也听不出她到底知晓什么，不过她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先机已经被李禹佐占了，且这些事若是说出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快。
反倒是老夫人回过神，用浑浊的目光看着她，透着些许的惊疑，“你到底是何时改变的？”
卓眠春小时候她是见过的，那样可怜又懦弱的性子，被打压了这些年，怎么短短时间就大变了样子？
眉梢微挑，这老夫人还有这样的闲心思，不过她现在也没别的事，既然她好奇闲聊也无所谓。
“老夫人想知道什么就一并问了吧，无需这样拐弯抹角的。”卓眠春笑意盈盈。
老夫人眸光微闪，微微回过神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扬起了些笑意，却是遮掩不住的苦涩。
“没想到我这一生，竟是落在了你手中。”说着一笑，又凌厉的看向卓眠春，“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就不怕报错了仇？”
卓眠春挑眉，这些事与她又没有关系了，不过看来老夫人是不知道这件事，目光微闪收了笑意直直，“说说看。”
老夫人看她这般，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沉沉叹了声，“这件事，你父亲实在是被逼无奈，那是皇家，他根本无权拒绝！”
“哦？父亲竟是被逼迫的？”卓眠春歪头随意问了声。
老夫人依旧沉着脸色，“当年你母亲原本是要入宫的，可后来皇帝听信相师的话，认为你母亲是不详之人便放弃了，后来一次醉酒竟然对你母亲行了不轨之事，后来……”
话渐渐沉下，卓眠春只静静听着，面上沉静如常看不出心思，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不过老夫人这写话细听之下倒还真找不出破绽，毕竟她是亲眼看见皇帝坐在宜兰苑中，也曾看见卓相从密室里出来。可她不知道李禹佐一事，且就算知道又如何？
卓相就算是被逼迫的又如何，难道他就不是帮凶了？难道就因为这样他就可以任由秦娇兰被皇帝侮辱，甚至因为这件事来换取自己的权势稳固。
更何况用秦娇兰来换取他的权势后，他又是怎么对自己的？
而卓相若知道李禹佐是秦娇兰生子一事，便更是可恶至极，无论哪一样他都妄为人夫，妄为人父！
老夫人的话断断续续，时不时打量她两眼，看见她眼中的愤怒心中窃喜，又跟着添了句。
“所以这些你父亲都是逼不得已的，你恨他我能理解，可这些事说到底也并非是你父亲一人之错。”
眼下让她稳住二皇子是最重要的事，只要二皇子那边松了口，只要卓相回来，接下来他们就有别的应对。
卓眠春敛眉冷冷一笑，开口如同寒冬腊月，“那老夫人能否为我解释解释，既然他是心疼我母亲的，那这些年又怎会由着我被欺负，又怎会在母亲去后没多久就迎娶了白氏？”
字字诛问在她心口，老夫人脸色变了变，随即一咬牙，“你父亲毕竟是相爷忙与朝政，而当初迎娶白氏是我的主意，这么大的府院不能无人看管，只是不知那白氏是个那样心狠的人，这些年苦了你了。”
说着就要上前去握她的手，卓眠春冷冷抬眸，老夫人的手顿时怔在空中。
“你还当我是那个胆小懦弱的小孩子？我既能不留痕迹的潜入宜兰苑，又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进了暗室见到母亲，你觉得你这些话我能信几分！”
老夫人如同枯树皮的手抖了抖，无力的垂落下，身子都跟着摇晃着退了几步，直接跌坐回座位上。
“你，你……”看着她半晌却未曾说出什么。
到底是心急了，如此年纪竟被一个小孩子逼成如此地步！看来她比自己知晓的要多。
苦笑一声，一生阴谋里翻滚，最后落得如此下场，还是自己家中出了贼人！
“你真是了不得了，能让二皇子死心塌地的为你做到如此，可就算他得了皇位，想处置丞相还是需要服众的罪名，你以为你就能轻易成功吗？且这件事还有皇上在，你又能将他如何呢？”
卓眠春敛收情绪，听到这里已经再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不过这件事也为她点醒了，李禹佐若是想将这两人撤下，又改用什么理由呢？
未发一言起了身，再没将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直接抬步离开。
老夫人只微微皱眉，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说进她心中，面上反倒多了几分镇定。若是二皇子要用秦娇兰那一事，那势必要将皇帝牵引出来，这样一来出错的便是皇家，二皇子又会冒这样的险吗？
答案是不会的，皇家出错，他还能斩杀皇帝不成？那他也就别再肖想这皇位了。
卓眠春还未出闲月阁，卓战夏迎面将她拦下。
“你到底是何计划？”出口同样惊疑，卓战夏不能不害怕，只是那些和平相处的日子让她忘记了跟前人的狠心。
而近日的局面，却又让她全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