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书上面简单的两个字，换皮。
可这两字易懂却不易做，甚至在这样的朝代可谓天方夜谭。
难道是鬼七亲自帮忙？她猛地抬头，“师父对这医术有几成把握？”
宗老撇了眼医书，“不会是鬼老七，他的手艺又怎会这么粗糙。”
这话卓眠春听明白了，从第一眼师父就看出卓战夏的破绽了，不过是没跟她说明，反倒是一步步引着她去察觉。
“师父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她嗔问着。
宗老正眼都不瞧她，悠闲的又坐回软榻上，“说你是鬼灵精就真当自己是了，为师能提醒你一时，还能跟你一世不成？总有失错之时。”
这话倒听不出怒意，只是总带着几分怅然，像是她会遭遇天大的灾难一般。
不过对这换皮一事，她还是很上心的，得找机会好好观察一下。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太妃府。
给小王爷开的方子是配合着针灸的，她还需研制些别的。而白庆再一掺和，他背后也有鬼七，这胜败之局待定。
晚膳时，闲月阁来人让她过去用膳，到了地方才发现，相府一大家子竟然都到齐了，除了卓相。就连久未露面的陆姨娘都坐在桌前，白氏的脸色看着还有些苍白。
“祖母。”她笑着见礼。
老夫人面上也扬着难得的笑意，又是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氛围，倒真有相亲和谐的画面。
卓眠春刚落了座知秋便蹬蹬的跑过去要挨着坐，下人赶紧将她扶上座位。
“这丫头一见到你就谁也不理了，还是与你感情好。”老夫人笑呵呵着。
卓眠春笑着替知秋擦去嘴边糕渣，又将她的姿势扶了扶，“祖母拿我说笑了，三妹这白白胖胖的可爱模样，可与在菡萏院中的小黑模样有着云泥之别，还是祖母教养的好。”
这话哄得老夫人更开心，脸上皱纹都笑在了一起，看上去倒是发自肺腑的笑意。
“从你们母亲病下以后，我们就甚少聚在一起用膳了，所幸青山时常来陪陪我，今日府中正巧换了新厨子，就让你们来陪我用膳，也好热闹热闹。”老夫人说着看了眼卓青山。
卓眠春面上应着，卓青山自小就养在老夫人身边，跟她亲近自然是应该的，且谁都看得出，老夫人最中意的还是这个嫡孙。
从将知秋送来这里，她也来探望过，但从上次一事后，她便懒得做这些表面功夫了。
一来，老夫人对知秋也是真心的，她也不怕知秋跟着吃了亏去；二来，她最近也一直在忙着，实在没空顾得上。
而其他人一听这话，都露着愧疚之意，尤其是白氏与卓战夏。
“祖母，孙儿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以前怕吓着祖母便不敢前来探望，以后便不怕了。”卓战夏说着起身从丫环手中接过锦盒。
“这东西是孙儿跟大夫寻来的，是对身子有好处的。”
锦盒递上前去，李妈妈笑着收下，“老夫人不知道，前几日二小姐悄悄来找我，是听说您身子有些不适，便询问了病症说好替您寻些有用的方子来。”
这一唱一和，卓战夏的孝心也提了上去，孙儿之中除了还在牙牙学语的知秋，就显得她很不孝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打听病症是关心，可这般悄悄的进行，老夫人心中并不全是高兴吧？就怕卓战夏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还不知道。
闲聊中，下人已经将饭菜备好端了上来，菜式确实与以往不同，而卓眠春本着被忽视的原则一直照顾着知秋饮食。
饭到一半时，老夫人突然搁下了筷子，目光浅浅的略过众人，“前几日我听闻了件有趣的事。”
这一开口众人都停了碗筷，等着老夫人接着说下去。唯有个不懂事的卓知秋咿咿呀呀的指着要吃东西。
老夫人也没任何不耐，示意卓眠春不用停下，将知秋安抚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闲聊时听起，这次外朝使臣前来是谈和亲一事，而皇上的意思是从各大臣家中挑选。”老夫人悠悠的接着开口。
这话可就让众人不明了，卓眠春已与二皇子有了婚约，卓知秋更不必提，难不成老夫人想将卓战夏推出去？
“远嫁外朝？这也要皇上的意思，毕竟是和亲，总要挑选身份模样都上乘之人。”卓战夏似是也想明了这层意思，面上笑意淡了许多。
老夫人似笑非笑的转目一眼，更让卓战夏脸色沉了几分。
“这件事自然是要看皇上的意思，但不到最后一刻万事都难下结果。”
两人之间打着哑谜，众人也都将意思弄明白了。卓眠春依旧哄着知秋，但对卓战夏现在的时局只觉得好笑。
看来老夫人打定要将她送出去，好安定卓相在朝中的地位了。此时她只觉得与李禹佐的亲事是件天大的好事，帮她挡下不少麻烦。
“祖母……”
“这件事你是如何看的？”老夫人直接岔开话，看向白氏。
白氏从那次病下身子就一直没恢复，卓相也就一直没再去过她房中，这段时间就一直宿在陆姨娘那里，眼看着自己失宠又失去了主母的权利，白氏如何还能沉得住气。
“皇上这样做也是看重了臣子，若是能因此为家族挣得皇上看重，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白氏这话说在了老夫人心尖上，但卓战夏的脸色就称不上好了，眼中似乎已经蔓延着恨意了。
一旁的陆姨娘也是附和应着，这事卓战夏点不点头已经不重要了。
卓眠春就如看笑话一般听着，这事一出她与秦齐之间倒不用她设计了，就算秦齐蠢要带着卓战夏私奔，卓战夏就会跟着她跑吗？
宴席一散，卓战夏借口不适先告退了，唯独让人看不懂的就是卓青山的反应，从头到尾他并未帮卓战夏说过一句话，但也没认同老夫人的话。
“青山，你留下。”老夫人突然开口。
卓眠春轻蔑一笑，神色如常的把知秋交给奶娘，向老夫人告退离开。
人都离开后，老夫人将李妈妈也支走，房中只剩下她与卓青山。
“青山啊，你可知祖母为何要将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