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急急出声。
卓眠春手下一顿。
将军?
镇国候!
卓眠春收回匕首,绕到黑影身前,待他站起身,才看清这是一个长相平凡无奇的黑衣人,只有冰冷无情的眼睛闪过的杀气,昭示着他的不平凡。
“你是外祖父派给我的?”
黑衣人站起身,恭敬地行礼道:“侯爷已在京城外,听说了您最近的消息,所以派属下先到丞相府保护您。”
卓眠春心中一暖,虽然她足够强,但是有人为她着想的感觉,很温暖、很贴心。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银针拔掉之后,敷在你的伤口处,不然很快你会中毒而死。”
黑衣人惊了一下,暗道果然是镇国候的孙女,行事作风颇为狠辣,连忙点头接过,十分感激。
卓眠春看着他为自己上药过后,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她方才正想着藏红花这个事情,这下外祖父给自己送了一个暗卫过来,不是正好派上用场吗?
“外祖父把你派到我身边,你愿意听我的话吗?”
黑衣人毫不犹豫地跪下,“侯爷将属下给了主子,自然愿听主子吩咐。”
卓眠春垂下的眼皮,遮住眸子里的冷意,唇角微微一笑。
“好,现在我要你去办一件事。”
夜色凉如水,明月挂当空。
卓战夏听了白氏的一番话,心中百般滋味。
百花宴上,卓眠春不仅出尽风头还叫她丢了脸,心中怒火和妒恨,哪是那般容易消解的?偏偏她还从青楼逃了出去,前几天卓战夏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就怕事情查到自己头上。而今天还帮着父亲把一个青楼的人抬进相府。
真是恨不能叫她立刻去死!
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响动。
“谁?小桃,外面怎么了?”
卓战夏翻了个身,却没听到有人应答,心里纳闷。小桃就睡在外面小塌上,平日里稍微动下就会醒,今日怎么没个声儿?
外面的响动还没停。
卓战夏蹙了蹙眉,坐起身来,披了件衣裳,点上烛火到外间一瞧,小塌上只有乱成一团的小被,没有人。
夜深寒重,卓战夏穿的单薄,身上泛起冷意。
然而外面实在吵闹,她犹豫一下,心想小桃许是在外面,便推开门,朝外面看去,却没见到人。
朝着外面走几步,那声响再次传来,卓眠春朝着一旁看去。
只见微薄的月光中,一大团黑影蜷在墙角,像是不断涌动的黑色雾气,越来越大,伸出恐怖的爪牙朝着她忽然涌上,阴森的笑声和摩擦声恐怖至极!
“啊——”
卓战夏瞳孔紧缩,恐惧地尖叫一声,手中的烛火坠落一旁,身子一软便歪倒在地。
“听说府里闹鬼了,二小姐昨夜见了鬼,被吓病了!”
卓眠春手里的动作未停,淡声说道:“哪来的鬼?尽胡说。”
白芍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二小姐的丫鬟小桃昨夜起夜,从茅房回来,就看见二小姐躺在游廊的地上,说是被鬼给弄出来的。而且昨夜好多守夜的下人,都说看到有只鬼就在二小姐院子里,就在角落里蹲着,可吓人了!”
“卓战夏现在怎么样?”卓眠春放下手里的剪刀,摸了摸芝兰整齐的枝叶,心满意足地喝了口茶。
“二小姐昨夜高烧,夫人守了一夜才退了烧,不过如今被吓得神志不清了。”
“带我去瞧瞧!”
白氏半夜被叫起就再没睡过,卓战夏高烧不退、上吐下泻,吓得她一直在旁守候,捻着佛珠为她祈福。
好不容易灌了她又是退烧、又是安神的汤药,到了凌晨时分,卓战夏终于退了烧合上了眼。
丫鬟心惊胆战地带着白氏去了那“闹鬼”的角落。
白氏不是不怕鬼,但她心疑这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到了角落处,这墙壁是砖红色的,仔细望去,并无什么不同。
白氏想了想,上前几步,忽然鼻间闻到一股腥臭味。手中佛珠一顿,她眯起眸子,吩咐道:“打桶水来。”
下人提了一桶水来,白氏指着那墙壁道:“泼!”
一桶水泼到墙上,很快顺着墙流了下来,然而,令人震惊的是,那水竟是红色的!
墙上抹了血!
众人惊呆了,白氏却冷笑一声,吩咐众人今晚都在此守候,要看那个“鬼”是何物。
墙上抹了血,自然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下人们心中惧意稍减。待到晚上,阴森至极的气氛下,白氏让下人们都举着火把,等了不久,就见一大群蝙蝠被血吸引过来,覆到墙壁上。
竟是这样!
“定是那小贱人搞的鬼,我倒不知她竟有了这般手段。”白氏说完“闹鬼”的幕后真相,卓战夏呆滞的眼睛一动,有了神采。
“真的是她在搞鬼?”
白氏见她一脸憔悴,心疼地抚了抚她贴在脸侧的几缕发丝,眸中闪过一丝厉光,“不是她还能是谁?我没想到,她竟能将手伸到你的院子里。”
“我们不能再等了,有了这次,就有下次。若是下次你出了什么事,为娘定会后悔莫及。”白氏面上微笑,眸中森然,“本想着放她一放,她却对你使出这般手段。既然如此,只能叫她消失了。”
卓战夏看出白氏心中的杀意,反而十分欣喜,想到自己这两日吃的苦,咬牙切齿地说道:“娘,我不想再见到她,她一定要死!”
“好,娘替你报仇。”
白氏拍了拍她的手,端着瓷白的茶盏,给她润了润干裂的唇,又掖了掖被角,才起身离开。
回了院子,她即刻叫来李妈妈。
“菡萏院中,那些丫鬟婆子什么的,有几个?”
李妈妈恭敬回道:“自从菊青死后,大小姐将白芍提作贴身丫鬟,其余都是粗等丫鬟十余个,还有婆子三四人。”
白氏沉吟道:“你且派几个丫鬟过去,就说是我送的,若是收下最好,没收下,也得和她院子里的丫鬟说上话。”
青儿死了,菊青也被打死,兼之卓相曾叫卓眠春自行从牙婆那里挑选丫鬟,此刻白氏想来,发现菡萏院中竟没什么棋子。
李妈妈得了吩咐要走,白氏又叫住她,说道:“去把管家叫来。”
管家来了,笑着恭敬行礼。
白氏对他不像寻常下人,笑得很平和,温声说道:“最近天气渐热,府里的事情也多起来,有劳你了。”
管家说:“奴才再辛苦,也没有夫人辛苦。夫人掌管整个相府,每日最为操心。”
白氏笑道:“你在府里这么多年,功高劳苦,我近日想起来,颇为愧疚,正盘算着将郊外的几个庄子记到你的名下,也算是给你的补偿。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