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有才靠着洪虎贲的身子,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他的眼睛四处观察着,仿佛要将这一块土地看穿,看到下面究竟还有没有人埋伏。
直到身边的洪虎贲轻轻推了他一下,胡有才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着,同时看着自己受到重创的一双脚。
三名战士,挂彩了两个。
郝漠风是左手被割破外加左臂被刺了一个口子,而胡有才的一双脚受伤更重,虽然没有被割破,但是现在整个脚踝已经高高肿起,就像两个猪蹄子那样。
这种状态下,要让他继续走路的话,那很不现实。
胡有才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很干脆地坐在地上不动了。
虽然遗憾,但是他不能拖累自己的两个战友,如果他们两人带着自己这个重伤员,他们的战斗力将会大减。
而现在,还有不到十公里的路程呢。谁也不知道前面会是什么情况,胡有才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前面已经是一片坦途了。
他打算留在这里,接受自己失败的命运,然后回到训练基地,重新再来它一回。
“你们俩走吧,我累了,要在这里睡一觉。”胡有才趴在了地上,脚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他此刻如被尖刀剁着的心,但是他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对着向自己伸出手臂的洪虎贲露出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
而这个笑容究竟是喜是苦,他将深深埋在自己心里,不会和身边的战友分享。
洪虎贲一掌拍在了胡有才的脑袋上,笑骂道:“怎么啦,力气打光了?看你这副怂货样儿。”
“你才怂货,老子就是想睡觉,昨晚你个天杀的,打呼噜比老虎叫还要狠,老子压根没睡着觉。”胡有才很干脆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因为他觉得自己如果再看着这个身板结实的战友,他会忍不住留下泪来。
选择离开,从来也不会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战场上尤其如此,没有人会选择抛弃自己的战友,除非他已经成为了累赘。
胡有才的耳朵里忽然听到了郝漠风的说话声,这个和自己一起练习格斗的少年战士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他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脸颊,轻声说着:“我说胡有才,你的战斗意志难道就只有这种程度?”
“对,我就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你们赶紧走,老子见你们烦!”胡有才感受着对方在自己周围的气息,心里十分急躁。
他一定要打发洪虎贲和郝漠风离开自己,去进行下一场属于他们的战斗。
留在这里,就只有淘汰罢了。
谁让自己不中用,就被人偷袭成功了呢?这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大意,没本事。
胡有才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将倒在这里,和自己的战友做最后的告别。
郝漠风皱着眉头,看着身边没办法的洪虎贲,又看看胡有才受伤的脚踝,什么也不说了,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绷带,将左手的伤口包好,然后取出些伤药来。
他看了洪虎贲一眼,示意让他来帮忙。
洪虎贲从自己的水壶里倒出了些清水,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胡有才脚上肿起的部位。而后,郝漠风将伤药擦在了上面,用绷带帮他裹住了。
胡有才默默感受着两位战友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等郝漠风系好绷带之后,胡有才立起了上半身,睁眼看着两位战友,语气终于开始认真起来:“你们看见了,我已经走不动了,在这个演习里,无法到达目标就意味着我会在这里失败,你们两个赶紧走,完成演习要紧。”
“别瞎说,谁敢说你无法完成目标了,老子大耳刮子抽他一脸。”洪虎贲呸了一口,和郝漠风一个对视,也不容胡有才有一分的挣扎,两人伸手将他强行从沙地上拉起,洪虎贲虎躯一弯,在郝漠风的帮助下,一瞬间就把他背了起来。
他只带着随身的军刺和短枪,其余的负重物则由身边的郝漠风帮他拿着。
大步迈出就向前走去,迎着前面的风沙。
“你们干啥呢!不要做无谓的消耗了,背着我你们走出去的概率起码要减少三成!”胡有才剧烈挣扎着,但是洪虎贲双手把他紧紧按住了,他无法从洪虎贲的背上跳下来,任由他再如何吵闹,洪虎贲和郝漠风都置若罔闻,只是背着他不断前进着。
“有我们在,你就在。咱们是一个小队,今后或许还能成为狼的队伍,老子两个在哪里,你就得在哪里,想跑?没门!”洪虎贲只丢下了这样一句话给胡有才,就再也不说话了,而一边的郝漠风现在正在抓紧时间回复着先前消耗的体力,等力气恢复一些,就把胡有才从洪虎贲背上换过来。
现在他身上背着的其实不比洪虎贲轻,因为他将洪虎贲和胡有才两个人的负重物都拿了过来,背在自己身上。
这次演习的规定是,每名战士负重40公斤,所以郝漠风现在等于是携带了120公斤的东西。
本来洪虎贲是不答应郝漠风让他携带所有负重物的,但是架不住郝漠风的眼神压力。
那从疲倦之中透出的,是一股无可置疑的命令。
下意识地,洪虎贲接受了郝漠风的要求。
其实从刚开始组成小队的时候,三个人之间就是以郝漠风为首了,这并不是因为郝漠风能力最为优秀,而是其他两人都相信他能做到这一点。
一旦相信,就没有丝毫怀疑,这就是战场上过命交情的战友们。所以先前的洪虎贲会放心把近身格斗的任务交给郝漠风,就是因为他相信他能做到。
正如在前面奋斗的郝漠风也相信,自己身后的战友能帮自己解决全部的麻烦一样。
“既然组成了一个队伍,战友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郝漠风背着120公斤的负重,却仍然面不改色,他拍了拍洪虎贲背上的胡有才,缓缓说了一句:“你也是,既然是一个队伍,你的战友在哪里,你就应该在哪里!”
“那就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我能行!”胡有才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看来让这两头犟牛留下自己是不可能了,但是胡有才真的不想成为两人的拖累,这样他心里会很不舒服。
“啰嗦,小心老子踹你。”洪虎贲的大嗓门在胡有才身前传来:“给老子乖乖的,不要动!闭上嘴!”
“……”胡有才还想说什么,但是嘴巴被郝漠风用一团绿色东西堵上了,这是郝漠风先前割取的骆驼刺茎肉,郝漠风把这一团救了自己一命的东西全塞到了胡有才嘴里:“虎贲说得对,闭上嘴。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么就想想,你现在能做什么。”
少年的眼神锐利如鹰,看着前面的风沙,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你现在是我们三个里最高的了,发挥你的优势,把周围的情况观察清楚,别又中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