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霆琛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难以理解的看着苏慕白。
窗外一束清风缓缓的拂过病床，扬起苏慕白额前的一缕发丝，苏慕白捋了捋头发，和韩霆琛对视：“杀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不会也有苦衷，是不是真的该被杀掉？还是，你以杀人为乐趣？”
苏慕白越说越把韩霆琛推向了一个杀人如狂的恶魔的位置，她紧紧的睨着韩霆琛的眼睛，他的视线有些许涣散不聚焦，看上去像是没有睡好的模样。
当然睡不好吧，杀了人，怎么可能心安理得高枕无忧？
苏慕白的嘴角划过一抹嗤笑，不等韩霆琛说一句话，又自顾自地说道：“虽然他的确是伤了我，但是我还好好的躺在这里，你却毫不留情的将他枪杀了，你这里——”
苏慕白的拳头无力的砸着自己的心口，说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一想到聂齐脸上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还有他浑身鲜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再加上他之前跟她讲述自己的遭遇时的画面一直萦绕在苏慕白的脑海中……
她很难受，看着眼前冷漠的男人，心里如秋风簌簌。
韩霆琛的眼底染上了一抹愠怒，可是他的唇角却微微勾起一丝弧度，一双黑眸看着苏慕白，似笑非笑：“我杀了人？你说我该愧疚是吗？”
苏慕白难以理解韩霆琛内心的想法，她也有些怒了：“难道你不该愧疚吗？不管他做了什么，自然有警方来惩罚他，你凭什么私自命人开枪杀他？你就不知道——”
“够了！”
韩霆琛一声厉吼，将苏慕白的话扼在了她的喉间。
韩霆琛面色冷厉，黑眸阴沉，浑身四周都散发着一种沉冷的气息，让人看着都害怕。
“苏慕白，到底我是你的男人还是他是！我救的人是别人吗！”
韩霆琛的话回荡在苏慕白的耳际，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心里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对聂齐的事情如此敏感。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遭遇同情他，再加上之前韩霆琛一直对自己很不错，现在突然看到他这么无情嗜血的一面，所以自己一时之间难以承受，才这样？
“说话！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韩霆琛的问话里面敛着怒意，苏慕白知道，自己是真的惹恼了他，但是她始终坚信，这一次，是韩霆琛做的不对，之前聂齐跟她说的那一番话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深刻了。
如今在她的眼里，韩霆琛就是一个冷血的魔头。
“对，你冷酷无情，视人命如草菅，不问缘由想要谁死就要谁死，只要谁阻挡了你的利益，你都要毫不留情的要除掉他，我说的对吗！”
苏慕白似乎忘了，韩霆琛这一次，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救她……
“苏慕白！”
韩霆琛又一声怒吼，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隐忍不了了，他伸出五指扼住了苏慕白的脖子，力道大得不到十秒钟苏慕白的脸蛋就已经因为喘不过气来变得通红。
苏慕白开始还挣扎着，两只手去拽韩霆琛的手腕，试图让他松开，但是此刻的韩霆琛因为暴怒压根儿就管不了苏慕白到底难受不难受。
至少，他的心里是更难受的。
在不知道聂齐手上究竟有没有作案工具的时候，他冒着生命危险带着自己的人前去营救她苏慕白，可现在，她完好的躺在床上，不是感谢他，也不是抱着他哭诉着自己当时的恐惧和害怕，而是……
苏慕白的脸色逐渐起了变化，韩霆琛眼底的怒气还没有全部敛去，苏慕白逐渐放弃了挣扎，脸上出现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
眼眶中逐渐氤氲成一团雾气，慢慢的幻化成泪，苏慕白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顺着自己的眼角往下滑落。
终于，韩霆琛还是忍不住对她动手了。
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是吗？你有什么伤心的，凭什么落泪？
苏慕白在心里问着自己。
韩霆琛的视线顺着苏慕白眼角的泪水缓缓下移，直到泪水低落到床单上面的时候，韩霆琛松开了手，一时间心底的怒意没有地方发作，韩霆琛一双溢着怒火的黑眸瞥向之前进病房的时候拎着的那只汤壶上面。
就在苏慕白缓缓睁开眼睛的统一时刻，韩霆琛大手一挥，汤壶被他一掌抡到了墙角，汤壶砸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惊得苏慕白身子一个激灵。
随后，韩霆琛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苏慕白，留给了她一个彻头彻尾的冷漠背影，扬长而去。
苏慕白好不容易平下心来，整间病房里面弥漫着浓浓的鸡汤味道，墙角散落的鸡汤顺着地面缓缓的四处流动，苏慕白的目光从地上散落的鸡块和食材上慢慢收回，眼底只剩下一片落寞与难过。
……
病房里面护士来来回回了好几趟，而墙角散落的鸡汤也被清洁阿姨收拾干净了，整整一天，苏慕白再也没有韩霆琛的一丁点消息，除了一位中年的护工阿姨给苏慕白送了午餐和晚餐之外，这间病房里面安静得几乎没有人气。
苏慕白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天色渐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韩霆琛临走的时候那抹背影给了她很大的触动，苏慕白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韩霆琛白天的眼神，他所有的所有都给了苏慕白一种难以忘记的感觉。
想来想去，苏慕白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透过手机的前置镜头，苏慕白能够看到自己头顶纱布的一部分，白天的时候还是偶尔的抽疼一下，可到了晚上，头疼变得有些严重了。
苏慕白偏了偏脑袋，将护士放在床头的头疼药伴着冷水吞了一遍，然后枕着枕头假寐。
夜里苏慕白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依旧是韩霆琛躺在血泊里面的画面，而梦中的自己不受控制的朝着韩霆琛跑了过去，抱着他失声痛哭……
苏慕白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连续三天，她都做了相同的梦，每次梦醒，她的枕头像是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也不知道是被自己的汗水湿透了，还是自己哭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