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想让你回答刚刚的问题,但是,现在我更想知道的是,许璃音,你似乎没有察觉到——为什么哭了?”
话音未落,带着纪州寒内心深处的怜惜之意的浅古铜色大手,像是反射着天空时不时划过的流星的光芒一般,准确的擦掉了此刻又落下来的一滴眼泪。
纪州寒一如曾经的表现一般,将手指接到的透明泪水毫不犹疑的放到了嘴边吃掉,视线不经意间就看到了天空的一角消失的一颗流星,他笑了笑别有深意的看着流泪而不自觉的许璃音道:
“——真像是落下的流星变成了你这个蠢丫头的眼泪的味道。”
许璃音的反应如同延迟了一般,视线模糊中看到了纪州寒的动作而终于有所回应。
她的右手还像是不愿离开似的触碰着黑色盒子里的乳白色琉璃勾玉,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确认面前这个男人没有在骗她一样,果然,摸到了些许凉凉的湿意——
许璃音表情一呆,放下手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流泪……”
就算是意识到了那个“梦境”的真实性,就算很多东西都证明了是她失去了一段记忆,甚至还看到了几乎与过去完全一致的画面,这个一看上去就相当贵重的勾玉,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为什么,她会突然哭了?
好像有什么,在替她伤心一样。好像身体在自发的替自己难过一样。
“我不知道……”
纪州寒看着面前虽然一脸茫然无措的流着泪,还完全不清楚自己在因为什么伤心的许璃音,心底某些只会在面对许璃音才有所动容的地方,顿时柔软一片。
他很少见到这个女孩为自己的事情哭,唯有的几次全都是因为别人,以及像这般毫无意识的条件反射,甚至曾经有次还是被他的一些话吓得眼角湿润……
——简直就是个张牙舞爪的小幼兽,天真单纯却异常懂事,表现出的种种反应却意外的直接而没有任何掩饰。
这让纪州寒压根就讨厌不起来,甚至还相当心疼。
尤其是现在,他不仅没有想过怀疑的方面,也没有考虑要追问什么。
一直伸着手托着黑色盒子的纪州寒神色一动就放下了手,用着近乎叹息般的声音来了句总结说道:
“笨蛋——”
“……”
触碰到的东西在瞬间脱离的那一霎,许璃音的眼泪流得更凶。
有那么一瞬间,她听到了来自脑海深处的念头闪过——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
然而,几秒后让许璃音莫名感到异常难过的目标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纪州寒一脸嫌弃的盯着她的表情,三心两用的伸长胳膊,穿过许璃音的脖子两侧,将她的长发拢到一侧,把琉璃勾玉给她戴了上去。
“你这个蠢丫头还真是……别告诉我你是故意的……还要本少爷亲自给你戴才行?你的脑子什么时候能真正起到它应该有的作用?”
“……”
此刻听到了纪州寒连连的嘲讽和高傲的语气,许璃音却连想反驳的冲动都没了,下意识的一吸鼻子,还好没有露出更丢脸的行为。
她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都跟着再次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琉璃勾玉所动,刚刚空了几秒的右手,条件反射一伸,带着追逐意味张开手指,将它抓在了手中。
顿时,心中那种不知来由的情绪更加猛烈的翻江倒海后,便渐渐平息。
这枚勾玉,成为了她和身前此刻靠近她的男人一种模糊不清却又无比紧密的联系。
“送我……的吗?”许璃音胡乱的摸了两下泪水,看着将勾玉给她戴好后摸了摸她的头发的纪州寒,开口说出了与当时的“梦境”里类似的内容,“为什么——”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枚勾玉对于身为司空家族的继承者的男人来说,近乎是独一无二的“信物”一般的东西才对,为什么要给她?
而且,她没有回忆起来这枚在十多年前原本应该是戴在她脖子上的东西,又是怎么重新回到了纪州寒的手上?那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纪州寒的神色微深,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女孩,月光下,这个从一见面就莫名吸引他的许璃音仿佛正如她名字当中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一般,仅仅是一个动作就能够牵动他的情绪。
可是——
“我以为你会知道答案,我以为你想清楚了。”
纪州寒说着这句话的同时,视线下移,看了看已经戴到了她的脖子上的琉璃勾玉,此刻正被她同样白皙的手指紧紧的捏着——这种潜意识就带有的小动作让他的心底升起一股道不明的愉悦。
紧接着他便开口道:“不觉得它和你很配吗?你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璃’字。”
许璃音心中一颤,手上动了动,感受着这个让自己颇为安心的贵重饰品。
不。或许不应该称为饰品那么普通的叫法了,至少,她感觉,这一定是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不然她为何会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哭了出来?
有些事情,如果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就算自己记不清了,身体和灵魂也一定有印象。刚刚的反应不就说明了一切?
许璃音听到了纪州寒的声音,鼻子微微发酸,眼眶一热,差点又要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