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修罗很聪明,说完这句话后自己就有了一些猜测,于是没等疯医生点点头表示同意后再说些别的什么,他就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看了看电视的播放功能上被按了暂停的画面,许璃音把手放到了黑色的手枪枪口上,与纪州寒对峙着。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牵扯到了所谓的‘爱情’这样的情感?而这个情感本身就是很复杂的情况,他们做出这样不太寻常的反应和举动,也是因为这一点?”
疯医生愣了一下,回道:
“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总之,你的思考方向是对的,是这样。”
内心原本异常翻涌的情绪在听到千面修罗用着自己的方式试图来解读他所困惑的地方后,仔细想想,顿时难过的感觉都被冲淡了不少。
或许,这也算是千面修罗的厉害之处吧。
而千面修罗对于他的肯定话语相当的喜悦,虽然他的喜悦一般不会在表情上有什么表现,但是疯医生在看到他在一瞬间就收回了手上玩着的银色匕首的那一刻,就清楚了这一点。
随即,就听到他说:“这次也是我自己的理解解决自己的困惑的?”
疯医生点点头。
“啊……那就放心了,不然我总是让你来告诉我该什么时候是个头?而且你总是那么忙,虽然我知道璃音妹妹肯定也会这么耐心的回答我,不过她身边那个纪州寒可是个大障碍。”
千面修罗的眼中划过一丝遗憾的意味。
“我说过,只要你想要去认真想,就会有自己的答案,你的智商不低于我,甚至是那个博士本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疯医生看了看手中的玻璃试管,绿色的液体已经开始慢慢产生了变化,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停顿片刻才继续道。
“可惜,你总是不愿意去想那些你并不感兴趣的事情——就算这么多年我怎么说让你不要在我的面前总是不带着相应的表情说话,你不是也听不进去?”
千面修罗难得被噎一次,神色似乎有些僵,“……我拿手的表情本来就不多,除了笑还是笑,而且,我也搞不清为什么我一面对你,就连说话时必须要带上表情,除非是执行任务的情况这一点——都总是忘到脑后。”
“……”
疯医生戴着白色的口罩,头微微低了一下,似乎是在叹气的样子。
“你不是忘了,你是干脆在面对我的时候懒得做那些,而且你自己应该还没有发现吧,能让你放松到这个地步的,除了我,就是你口中的‘璃音妹妹’了。”
“嗯?”千面修罗向右歪了歪头。
疯医生抬眼看了看前方暂停的画面,视线停留在许璃音微微低着头的身上,缓缓道:
“对于我,你是放松得不用做那些你平时用来伪装的表情;而对于她,许璃音,你却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出你作为一个人类,而下意识就有的反应——”
“欣喜,疑惑,生气,焦急……甚至昨天,你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你刚刚不是还说了你在暴雨中看着她消失在你眼前的那一刻的情绪吗?”
千面修罗愣了一下。
随即,他便真的按照疯医生的话努力的回忆着他所说的那些代表了种种情绪的名词,与自己当时出现了这些情绪一一对着号。
疯医生看着他似有所觉,却又有些不敢相信的反应,淡淡道:
“我从以前就和博士的观点不同,所以,我很早就对你说过——人类作为大自然的一种生物,身上所带有的各种反应,包括情绪等等,都是天生且自然的,无论你曾经的经历如何,或者是被迫失去了原本应该出现的大多数人所谓的‘正常’情况……”
千面修罗回过神,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
“但是,只要你能遇到一个……相对来说所有的反应都不会去做刻意掩饰,并且自然表现出来的人,那么这个天然单纯的人,就能够让你看到并且切身体会到,你一直都无法理解的所谓的‘正常’是怎么一回事。”
堆满实验器材又显得异常空旷的实验室,此刻虽然是一贯的封闭状态,却让千面修罗突然感到了某种东西随着疯医生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从身边轻轻拂过,如同他所特别喜欢的风一般。
……
“还真是无聊。”
一身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被放大的屏幕前看着几个让人出乎意料的转折后,画面上散着烟雾一时无法看清,便开口嗤鼻道。
旁边坐着靠在沙发上手里摆着橙子的司空焱闻言,不禁瞥了他一眼,“无聊?你是因为没死成人才无聊吧?”
“怎么没死,一开始不就死了一个。”
男人摘下眼镜,话语里指的是被杀手组织的领队帽子男第一枪就解决掉的吴宁。
司空焱不以为然道:“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遗憾啊,呵,该不会是因为你在遗憾——你没有在现场,也不能将尸体抬回来作为你的实验材料之一?”
与他们相处这几年,各自的习惯怎么说也早就摸清楚了,虽然她很不想知道这么耸人听闻的事情,不过关于她旁边站着的这个白大褂男人,的确是喜欢通过摆弄尸体来做一些研究的癖好,几乎是在当年她跟着博士来到这个队伍的时候,就有人告诉过她这一点。
这个男人也同时是负责博士的那个重要实验的组长之一,博士的助手,赵竞科。
不知想到了什么,司空焱的神色中划过一抹深深的厌恶来。
没错,就算是赵京科这个处处都想要让他自己成为博士青睐的助手而努力,这样的癖好也好过博士天生的……
她阻止自己再去想那些更反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