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尚且还处于未成年的司空州寒,性格就已经隐隐体现出了说一不二的霸道,心思也比普通人要缜密深沉得多。
但仍然有着少年时期通常会出现的一些情绪。
尽管这是相比于同龄人来说,他有些过于早熟而很难在外人前表现出来的没有经过任何添加过滤的一面,今天却因为这个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女孩,而下意识表现出了这些毫无掩饰的真实反应。
而这样的他,看上去才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会说会笑的少年。
似乎因为埋藏许久,也似乎并没有刻意去做什么掩饰,只不过是因为之前没有让他遇到像她这种一见面就让他感到打从心底里想要去相信和接触的人。
那么某些不必要对外人表现出来的真实情绪,何必浪费时间和感情表露出来?
但这个看上去挺机灵,实际却有点蠢,性格还特别奇怪的女孩,简直就像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宝藏一样。
不用对她有任何防备。
不用猜测她所说的话是不是意有所指。
更不用时时提防着随意说出的哪句话,做的哪件事,会很快就传到家族某些人的耳朵里,再借以由于“不符合一个家族继承人”应该表现出的态度,而被传唤到自古便存留下来的祠堂中接受各种严格到苛刻的惩罚。
而这个女孩,就像是他从出生那一刻起便不得不去接受的命运中突然出现的一个变数,一个小小的齿轮,不妨碍命运的转轴继续如常的转动,但是——
仿佛天生就对某些东西敏感的缩小版许璃音,正在为这个少年让她“放手”的那句话而害怕,还十分困惑,他为什么会突然莫名其妙的说出这句话,会不会一气之下就把她撇到外面,去面对那么多让她感到无比恐惧的东西?
然而,紧张不已的抓着他的衣服忐忑的时候,听到了司空州寒下一句的意思是说什么衣服破了要原价……赔偿?
……呃,那得多少钱啊?肯定很贵……
很贵,她赔不起,赔不起会不会不给饭吃?会不会让她像以前一样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甚至连晚上想要去外面看星星的自由也没有?
于是乎,一瞬间将前前后后想得特别清楚,从头到脚没有一毛钱硬币的缩小版许璃音,猛的就松开了一直紧紧抓着的手。
比起想到的那些最糟糕的事情,就算让这个人把她随意扔到外面去也都变得可以忍受了。
——这便出现了男孩无语凝噎的那一幕。
司空州寒在发现怀中的女孩居然是这种一反常态的受到惊吓的兔子般的反应时,见状,抬脚顺便将后方的门关上,同时相当无语的来了一句:
“我算是看明白了,能让你漫长到宇宙之外的反射弧,迅速和大脑神经连接上的关键点,除了提到吃的,就是涉及钱方面……你还能再有点出息吗?!”
一边说着,一边像是要用行动表达出心中的不满一样,终于被放开了抓得皱皱巴巴衣服的司空州寒向前方的沙发走去,顺势将缩小版许璃音放在了上面。
心中知道她只是因为又累又饿才会这么虚弱之后,就没什么顾虑的在将她放到沙发上的那一瞬间用了点力度,发泄心中想揍人却不能揍的愤懑情绪。
“嘭!”
只见被故意摔到沙发上的缩小版许璃音哪里有什么力气稳住身体,略显瘦弱的她晃晃悠悠就要往旁边栽倒,好在又被司空州寒及时扳住双肩,将她的身体向沙发靠背上按着。
“呵,差点忘了,能让你有这种反应的,还得算上司空流墨那个家伙。”
少年说着,一手扣在了她靠在沙发上的脑袋旁边,一手轻轻的摸着她脸上有些脏兮兮的尘土。
由于微微前倾的姿势,整个身形将小号许璃音笼罩在他的气息范围内。
两个人的影子在清晨的淡淡阳光照射在地面上的时刻,重叠在一起,变得不再那么分明,重新组合的形状看上去却异常的和谐,仿佛,本就应该如此。
此刻司空州寒的动作像是找到了一个很感兴趣的玩具一般,向来洁癖的他竟然不嫌脏的用修长好看的浅古铜色的手指,一点一点擦着她脸上的秽迹。
如同对待某种珍贵又脆弱的艺术品,看着她的脸在自己的行为下,露出了底下略显白皙对比分明的稚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从心底升起。
但他现在一想到这个蠢丫头在外面明显不是正常情况的表现,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更加的不爽,作为一向理智的行动派,只要他看不顺眼就会想方设法去解决。
看着晕晕乎乎的女孩好不容易集中了注意力,睁着圆圆的清亮琥珀眼看着他,带着几丝迷茫和疑问的神色,仿佛对他说的话很不理解的感觉。
司空州寒的心底升起一种很奇怪的想法,这个时候她似乎没那么迟钝……突然间恢复正常了?
该不会是被吓到正常了吧?想到这里他继续开口提示着她:
“怎么,不认识?司空流墨就是刚刚外面那个二长老,我的二叔。虽然在这个时代还有长老这种称谓并不常见,但司空家族就是这样。”
他紧紧盯着面前女孩的神情,甚至怕她再感到害怕,还第一次相当耐心的在后面加上了一句本来不必要的解释。
但却在观察中发现,这蠢丫头再也没有表现出几分钟前像是条件反射般对司空流墨感到恐怖得颤抖的动作。
他再次开口,有些纳闷的盯着她,“……不认识你那么害怕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