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场的管家叶弘,也对那个叫着他们少爷称为“司空”的妇人感到纳闷。
毕竟叶弘对司空家族并没有经常接触过司空本家的人,。
不过旁边的刀疤小哥阿黑淡然沉着的目光中忽的掠过一抹深思。
“司空少爷……”
妇人越说越有点激动,仿佛多年未见的亲人般,立刻红了眼圈。她看着不远处的纪州寒一副深沉但毫无印象的模样,心底有着说不出的难过。
——太像那个人了。
“小少爷认不出来琴姨了吗?是我啊,司空枫琴,经常跟在主人身边的,小时候还抱着你和主人,您的父亲一起,还记得吗?”
“……”
纪州寒一闪而过的惊讶后便是沉默,半晌,他镇定而沉稳的目光对着司空枫琴道:
“琴姨,好久不见了。”
当即,对面搀着略显激动的司空枫琴的男人,脸上的神色一变,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震惊。
有一瞬间,那满头皱纹的男人甚至想从这里飞奔回家,关上门,一个人好好的冷静一下。
很明显,几年前,无论是司空枫琴精神状态如何,他都从来没有从她的口中听到过任何关于这方面的话题。男人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似乎总是与世无争的,他好不容易以为能在今后剩下几十年中互相作伴的人,居然会认识这么多一听到名字就让人吓破胆的家族的掌权人。
随后,不顾在场的人是何表情,纪州寒看不出情绪的视线直接对上了陆铮,道:
“想必这个情况也不能接待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了,陆小少爷若没什么事,请回。”
陆铮了然的笑了笑,不经意的扫过周围人大致的表情,心中有数,便道:
“呵,纪少不提醒我差点就忘了,我的父亲还让我带句话,如果纪少找到了昨天逃走的那名神秘黑衣的线索,以及声称自己是谢家人的复仇男人,麻烦一定要告诉他一声,同样,父亲也是。”
似乎已经没什么心情和多余的情绪和陆铮再说其他的话,纪州寒瞥了他一眼,以及他身边的程华,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由于被纪州寒近乎执拗和拽着手腕,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而这种场合,也无法明着说什么让他们不要担心的话。
于是,陆铮和程华不舍的看了一眼许璃音,彼此都点点头,两人便先离开了。
……
而一旁的刀疤阿黑和管家叶弘默契的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感觉不太妙——
纪州寒这样的反应,只要是经常在他身边的人都再熟悉不过,在没有遇到许璃音之前,只要是遇到了涉及一丁点十年前的事情,男人便是这样不悲不喜的理智状态。
甚至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由于过于理智而导致一些悲剧的事情。
成为四大家族的纪家掌权人之后,纪州寒迅速扩展任何能够伸得上手的各个领域,而不知从何而来的传言,爆料自家少爷便是那个神秘的司空家族的继承人的消息。
强大而真实的实力,以及旁人努力多少辈子都得不到的身份地位,在当年闻名而来的自告奋勇要为纪家出力的一些下属,经过严格的筛选后,毫不知情的他们一开始只是觉得,这样强悍又无情的男人正是他们所要永远追随的对象。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心理脆弱的下属越来越发现,纪州寒这个男人理智得让人可怕。
的确是带着他们一同向上走,而且是如同坐火箭一般的感觉向上,没过多久便让纪家达到了上流社会中的大家族中,前所未有的繁华景象,让这些并不了解纪州寒的人产生一种敬畏过后便出现的茫然恐慌。
——这种深不可测的理智,仿佛在拼命加速的迫切,仿佛随时会在不停灿烂的燃烧中,突然有那么一刻,与某些暗中流动的轨迹相遇,而就此炸开一般的空虚感。
到了顶点的最后,他们跟随的这位如同神祇一般的男人,还要做什么呢?而他们也看过了太多黑白两道的家族,不泛这些天才人物,虽然有着类似的强悍,当然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像是纪州寒这样理智又目的明确。
而那些几乎走到了顶点的人,到后来,通常只有两个选择——
同归于尽,以及,自动毁灭。
于是,那段时间,时不时就有三五个凑到一起十分惭愧的表示要离开纪家,他们的少爷也从未对此说过什么,连一丝为难的意思也不曾出现过。
给了他们一笔这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同时只有一个要求:“永远也不要回到J市来参与任何事”。
否则,一经发现,必杀无疑。
后来,无论来了多少走了多少,纪州寒丝毫不在乎众人对他有何看法,除了不能有任何背叛的行为,其他都好商量。
宽松的条件,而真正能够实践起来的人又有多少呢,如今纪家不再轻易收人,留下的这些都是经历了时间考验的精英,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来讲,都完全够用。
管家叶弘心底不禁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最近虽说从各方面看,终于露出了幕后黑手的事件对少爷来说都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这么多年为此而迅速增长的实力势力不就是在等着那些可恶的小人吗?虽然作为下属,但将近十年的相处感情,也会变得想要替少爷分担一些东西,尤其是那些过于沉重的……
而如今,好不容易在许璃音这个女孩出现后,纪家上上下下有目共睹,少爷是如何一点点变到现在,会为了一点点小事而动容,会不时表露出一点普通人应该有的情绪,甚至还产生了或许一辈子都对女人避之不及毫无感觉孤独终生的变化。
等等,等等。
虽然这些几乎都是自家少爷在面对许小姐的时候才会表现出,也足够了。
本来就近乎于奇迹的事情,居然发生了,便是最值得庆幸的,不是吗?
而这边,许璃音在一旁因为被纪州寒一直坚持着扣住手腕,也便是在那位叫做司空枫琴的女人说出一系列类似相认的话后,第一个敏锐察觉出男人手上一颤的动作。
许璃音稍稍一侧头向左扬起,便看到了纪州寒漠然面无表情的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与几分钟前在别墅后院的花园里,完全判若两人。或者说,与她印象中的纪州寒,都完全不同,哪怕是第一次相遇时,给她带来无比深刻的恐惧的感觉,也不像此时时刻这样——
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呼吸的通道之间,不上不下,不见踪影。
那一刻,虽然被纪州寒牢牢握住了手腕,但许璃音只觉得,近在咫尺的两个人,仿佛,相隔甚远。
心中一窒。
许璃音的脑海里却不合时宜的闪现那段似梦非梦的画面——
大雨磅礴,黑衣少年一手拿剑,一手抱着黑色的物体,微微侧过身,在看她,又像是并没在看她。
遥远得让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