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脑袋里也是晕晕的,好像有个人在里面拿着勺子来回搅拌。
——唔,好想吐。
怎么搞的……?
而恰恰由于这种难受的感觉冲击,却迫使许璃音仿佛经历了身心分离一般的痛苦后,再次回到真实中,正常的神经和反应迅速对接上。
一切身体机能都开始了正常的工作。现实中的思绪和真实的感觉,重新而迅速的运转。
耳边由于一时如梦般混乱的记忆交替,如同意识流的形式响起的各种声音由近而远——
子弹击打在白色国际象棋的底座上的清脆声,老头那总是带着抓狂的怒吼声,慕慕的无奈控诉,蓝色旗袍阿姨的柔柔笑声……
更远……更远……
而这时,所有的声音突然退散。
脑海中浮现出无论怎样都无法被抹消的画面——
一位漂亮的女子转过头对着她开心而柔和的笑着。
“小璃音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呢?”
“哈哈,傻璃音,你当然是独一无二的,你的名字里有着谁都替代不了的光芒啊!”
“妈妈好不容易找到你……要活下去啊……璃音……”
“璃音,琉璃的声音……吗?呵呵,琉璃的声音即是它本身特殊的光芒,琉璃之光啊。”
“……”
妈妈。
最后一句是那个蓝色旗袍阿姨的声音。
还有,还有一个模糊的声音,还有一句,现在她非要听清不可的话是——
终于在意志战胜了体内的某种限制,仿佛瞬间冲破黑暗后的希望是——
“……不要哭,我一定会来的。”
一个低沉隐忍的声音穿透了倾盆大雨的嘈杂。
一身黑衣的少年身形微动,面无表情的侧过头,左手抱着一只小小的黑色物体,右手是一柄正在滴血的长剑,墨色的发端微长,半张脸都陷在了阴影中,仍然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长相。
于是,许璃音也终于看清了,那句话正是这个少年开的口。
但更多的……更远的……是什么?
“嗞——”
许璃音脑中如针扎般的疼痛无法让她再想起任何她一直都想要听清看清的东西。
“唔……”
许璃音身体一颤,头一歪,些微的痛呼不自禁的从她的口中脱出。
蓦地,冰凉的手上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似乎是有谁把她的手拿起,紧紧的握在了手中,却猛然想起什么,继续收得更紧的力道顿住,仿佛在怕她感到不适一般,轻轻的松开保持着扣紧不至会逃脱而出的力度。
近在咫尺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这么痛苦?”
当即,许璃音心中一窒,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是纪州寒的声音没错,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像她刚刚在记忆中听到的那个黑衣少年的声音?
错觉……吗?
还没等她来得及想更多的东西,只听纪州寒又对着旁边的什么人,尽量控制着音量低吼着:
“楚郁!”
而另一边的稀里哗啦的杂音,似乎是楚郁在翻找些什么,头也不回的同样控制着音量回吼着:
“我知道!马上就找到了!”
许璃音此刻觉得自己的听觉异常的灵敏,就连似乎是从门口发出的有些慌乱的手指摩挲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好不容易挺过去的眩晕感后,头还是很痛,但是,应该还在可以忍受的程度吧?
毕竟刚刚只是控制不住的痛呼了一声而已。
许璃音的耳中敏锐的听到了楚郁在房间的另一头翻找东西的声音,似乎是在一个盒子里面,似乎是玻璃试管撞击木头的声音,在盒子的特定空间内发出阵阵沉闷的响。
——楚郁还在用那个盒子吗?高中的时候就见过他随身不离的经常带着一个密封的银色盒子。
而他此时也仿佛十分焦躁一般,情不自禁就嘀咕出声,“那个特殊适用的镇定剂和止痛剂……一定在这里的……一直都在这里的……啊——”
似乎是终于找到了,楚郁连忙快步走来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一阵捣鼓声后,一直被温暖的大手握住的温度忽而消失。
不——
许璃音下意识的就在心底喊道。
但却被更加反应迅速的理智制止了心底的声音,瞬间便像是不解一样产生了疑问。
为什么会有这种恐慌感?
只不过是被纪州寒那个男人握过手的温度渐渐消失而已,为什么会有,不想让它离开的念头?
下一秒,在许璃音发散却异常理智的思绪中,左手臂上被迅速刺入了一个针管,微凉的液体立即顺着针管被推入,她却觉得与此时正在消散温度的左手似乎处于一个相同的境地。
这时,许璃音才想到,刚刚,楚郁在低声说什么?
镇定剂和止痛剂?
现在被打进去的是这些东西?
——不要!
她明明很清醒,也不像个疯子一样抽风吧?也没有那么疼了啊?
为什么给她打这些?
而在许璃音根本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下——
此刻南园别墅三楼的主卧中。
门口的阿黑依然淡定无波的眼,却直直望向屋子里那张单人床上的许璃音,手上紧紧攥着腰间的木质短剑的动作,泄露他心中不安的担忧情绪。
刚刚给许璃音打了特殊混合的镇定剂和止痛剂后,直起身擦了擦太阳穴旁边要滴落的冷汗。
似乎是由于匆忙,连平时一定要在工作中戴上的白手套和平光眼镜都没有戴上。
而坐在床边的男人——纪州寒,好像也才醒来没多久的样子,头发还有着刚睡醒的微微凌乱感,瞳孔的颜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墨色。
纪州寒又重新把许璃音好像怎么也握不暖的手抓起,放在他的浅古铜色的手心上。
目光一直盯着许璃音苍白的包子脸,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