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着银针又是在心中挣扎了良久,绝尘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抿着唇,开始缓缓地将银针送进她的穴位。
等到绝尘将十数根银针尽数扎进云若欢身上的穴位的时候,他一让开,莫嗔便从袖间取出一个小竹筒。
竹筒的塞口一拔开,便有一条细长的小小的黑影子缓缓地爬到云若欢身上。
那大概是云若欢见过最温柔的蛊虫了。
感受着那蛊虫开始刺破皮肉进入自己的身体里,云若欢心中不禁苦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她这到底算怎么回事,被蛊虫害了十一年,到最后居然要靠一条蛊虫来护住她腹中的宝宝。
闭着双眸,她只看得见一片漆黑。漆黑中,有一个俊美的男子正一身军甲,帅气地立在自己面前,朝她温柔地笑着。
那是他出征时的模样,目光落向别处的时候,他是冷如修罗的新帝皇,而当她出现在他那一双淡漠的风眸中,他便只是一个温柔的夫君。
宇文彻,我一定会好好地生下咱们的宝宝,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因为我,好像再多看看你……
看着云若欢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暖暖的笑靥,绝尘在一旁,心里一抽一抽地狠狠疼着。神情苦楚。
呵,想不到我悬壶济世,医死人肉白骨,却独独不能活你的性命。我还算什么医仙,算什么医仙?
……
解蛊之后的云若欢,跟寻常的孕妇就没有半点差别的,嗜睡,一开始会孕吐,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正常到连她自己都不禁怀疑,留大人还是留小孩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存在。
朝中的政事有绝尘和大臣们处理,有时候会收到宇文彻寄来的书信,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约莫五个月,她的肚子此刻已经大得让她行动不便了,八个月的身孕,让她想出去晒晒太阳,都要小梨和梁温两个人一起搀扶着。
这一日上午,云若欢如往常一样,由小梨和梁温陪着,坐在院里晒着太阳,石桌上铺了几张宣纸,上头画着身后两个丫头,远戈,苏秋白还有其他的人,只要是身边的人,她都会画上一遍。
现在,她神情专注着,手中的炭在宣纸上轻轻扫着,微微有些泛黄的宣纸上,正有一个俊美又冷冽得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男子,沐浴在夕阳之下。那一双淡漠的凤眸犹有神韵,活一般地盯着正在作画的她。
那是她头一回遇见他的模样,不管过去多久,她总是能记得很清晰。
“娘娘,这都是今日第三幅皇上的画像了,娘娘要是再画,那寝房的矮几上要放不下了。”梁温瞥见画中的男子,不禁拉长着声音说了一句。
自打莫嗔用梁护法体内的母虫给梁温解了蛊之后,这个丫头已经慢慢变得活泼,能主动跟人家开玩笑了。
“你这丫头,娘娘这叫思念皇上,若是矮几放不下,咱们多搬几张过来不就好了。”小梨努了努嘴。
现在这两个丫头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有时候吵嘴,两个人没大没小地在云若欢身边就叽叽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