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云若欢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舟车劳顿。
原本在电视上看见那些千金小姐吐马车,还觉得人家矫情,这下子自己几乎天天呆在马车里,可算是直接瘫软了。
出了西秦国境,她已经换上保暖的袄裙,裹上一件银白色的狐皮披风。
他们从苑川出发的时候,天才微微有些凉意,越往南,竟然越来越冷。倒还真不是南北的问题,只是九月到十二月,温度如何,可想而知。
她轻轻朝冰凉的小手呵了呵气,看着小梨和梁温歪歪躺在车厢里,外边没有争吵没有厮杀,是个平静的世界。
说来也奇怪,自从头一夜,五毒教的人在树林里设了一次伏击,便再也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了。
而绝尘和百晓,一直跟着车队,大有要和他们一同前去南蛮的意思。
想起绝尘,她缓缓从袖间取出一支罗兰色舞蝶玉簪。那本是宇文彻赠给她的簪子,后来宇文彻受伤,她为了找绝尘,不慎摔断了玉簪。五毒教伏击那夜,绝尘把这断裂处鎏了金修好的簪子还给她,要她带在身上。
就连寻常跟绝尘两相敌对的宇文彻,也要求她把簪子好好收着,理由是,那是他所赠之物,她已经弄坏了一次,再有下次,他会教训她。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云若欢一直耿耿于怀,虽说伏击之夜后再也没有发病,但她总觉得,那两个男人在刻意地隐瞒着些什么。
一开始她变着花样地去问他们,却从未有一人愿意透露半点消息,就算是她去找百晓买消息,百晓也总是报以她拿不出来的高价。
而梁温,只知道她身体里有毒素,其余的一概不知。
云若欢一脸疲倦地窝在车厢里,百无聊赖地转着眼珠子。马车颠簸,她一直都是皱着眉头,这种感觉,比晕车还难受。大概是为了赶时间,这一路上宇文彻基本上都不怎么停留,偶尔路过城镇,能让她下来转一转,就算是很仁慈了。
自从苏秋白和贺兰夜一同驾车,车外,便一直是他们二人谈话的声音。
“明日便能到南蛮国境了。”听着苏秋白的声音,似有一种要解脱的感觉。
“别高兴得太早,到了你也未必能闲下来。”贺兰夜的声音依旧是低沉的沙哑。
明日便能到南蛮国境?这么说这种窝死在马车里的日子要结束了?云若欢眼眸一亮,拨开帘子便探出头去。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明日咱们就能到南蛮了?”
两个男人同时扭头去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脸色依旧苍白,却兴奋了许多。
“那么激动做什么,我们还不一定能进得去呢。”苏秋白摇了摇头。
话一出口,贺兰夜便冷然瞪了他一眼,随即说道:“进去,王爷说了,不许你再昏倒。”
云若欢刚想开口问为什么不一定能进南蛮,苏秋白便抢着说道:“对对对,快进去,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
随后二人皆齐刷刷地扭头看向前方,大有一种打死都不管云若欢的气势。
这两个多月来,别的事情都憋屈,唯一好点的是,还有这两个人偶尔跟她说说话吵吵嘴。一开始二人谁都不愿意理她,但也许是真的一味赶路太过无聊,才慢慢说点事情。
云若欢也是因为这样,才从他们口中得知,远戈那小子左臂断了,却早在一个月前养好了伤,正快马加鞭朝他们这儿赶来。那小子速度够快,说不定能赶在明日他们抵达南蛮国境前,赶上他们。
她一闭上眼睛,便能看见冷漠的臭小子迎风驾马,左边的袖子空空飘荡。那是要忍受过多大的痛楚,才能做到断了一臂依旧驾马跋涉?
重新回到车厢里,云若欢见梁温正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便冲那个女孩微微一笑。这是她救下的丫头,虽然沉默寡言,但却愿意用自己的鲜血来救她。
而小梨那丫头,自从云若欢跟她说了不许拘谨,便经常在车厢里醒醒睡睡,别提多自在了。
一切,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