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回到骁王府,便见从外头瞧见王府里的几个下人行色匆匆地走过,有一个还脚下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这样的一幕,按道理说,在骁王府是不可能出现的。
云若欢眉头微皱。
“好了,你该进去了。”绝尘看着云若欢,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府内的动静。
越靠近王府便越是心神不宁,云若欢匆匆地别了绝尘,便抬脚快速入了王府,朝书房而去。
一路上,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加之府中的下人行色匆匆,让云若欢走得更加快了。
刚一走入主院,便见贺兰夜绷着脸,肩上扛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匆匆从书房出来。
那个人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云若欢心里一紧,眸色焦虑地看向贺兰夜。
“王爷呢?”
贺兰夜只是睁着那双毫无生气的空洞眼球瞥了她一眼,没有做半步停留,也没有说半句话,便越过她,径直出了主院。
见状,云若欢走得近乎跑起来,一到书房外便推门进去。
她想,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还从未像现在这般,心里堵得慌。
一种说不出的情感洋溢在胸间,她的双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步伐却已顿住,清澈的眸子里,映着那个冷冽强大的男子。
他依旧是一身黑色锦衣,身材如初见时那般高大挺拔,整个人歪歪地坐在那张八仙椅上。而,俊美冷硬的脸庞,此刻却是如纸般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绷着脸,额上冒着汗,眉头皱得很深,凤眸依旧淡漠。
他的身上,似乎千疮百孔。黑色锦衣上,就像渔网网住了海水那般,殷红的鲜血汩汩而流,每个伤口,就像长在血脉上那般。滴答,滴答,血液落到地上,溅开了花,透过门穿进来夕阳的光,将一地嫣红照得耀眼,刺目。
云若欢无法想象,这该是一种怎样的痛楚。这个男人,依旧如神衹一般不可一世。明明伤得这般重,脸上却不显一丝痛色,就连那对眼眸,也是如往常的淡漠。
他一声不吭,抬眸看着神情呆滞的云若欢,她今日绾着一头回心髻,发间斜斜插着他所赠的玉簪,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这个女人,有些好看。
只是片刻,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出去。”他垂下眸去,声音因伤重而沙哑,却阴沉到极致。
云若欢眼眸一闪,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张了张口,嘴唇都在发颤,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双手一紧,步伐沉重地一步一步靠近,丝毫没有理会男人身上越来越重的寒意。
“本王让你出去。”他又不可违背地说了一声,冷漠得让人不可靠近。
可,云若欢却像魔怔了那般,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思索不了,眼眸中只有那个高大的男子以一种虚弱到极致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而她的心里,不知为何,竟然隐隐约约,似在一抽一抽地痛着。
难道说,今日所有的不安,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去做了很危险的事情,带了一身伤回来吗?
云若欢不知道是因为宇文彻的警告,还是他身上浓烈的寒意,才猛然回过神来。男人的锦衣几乎是泡在血里那般,而他却宛若没有任何痛觉,脸上没有半点异色。
“王爷!”
苏秋白拉着一个大夫,匆匆闯了进来。
那一身粉衣,胸前染了大片的嫣红,苏秋白也是脸色苍白,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
没有人再理会云若欢,看着那个大夫战战兢兢地为宇文彻解开衣裳,露出的那满身伤痕,都糊上了血液。
他的身上,刀伤,剑伤,数不清,那些都是旧伤,而新伤……
云若欢咬紧了下唇,目光闪烁地落在他血淋淋的身体上。
那具结实高大的身躯,此时遍布大大小小的十字形伤口,真的就如渔网那般,密密麻麻,每一个伤口,都在往外冒着血液。
那是弩箭造成的伤口,伤口多不可数,又杂乱无章。
“你,等我,我去找绝尘,等我……”
那对清澈的眸子被蒙上一层雾色,云若欢喃喃说着,便如疯人一般转身。她跑步很快,从前经常外出写生,她的脚力比起一般女生,要好太多。
看着她失了神般冲出去,宇文彻目光凝聚在她消失的方向,苍白的唇瓣微微张开,喉咙缩了一下。
伤了半日,为何,开始觉察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