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筱筱睡得迷糊糊的,感觉口渴得厉害,实在受不了,便爬了起来。
担心开着灯,会惊扰刘嫂他们,她便摸着黑下楼。
到了最后一层,谁知她一不小心就碰倒了放在楼梯扶手上的一只小花瓶。
她立刻蹲下身,徒手拾捡起地毯上的白色碎片。
然而,灯光突然亮起,吓了她一跳,手指顿时被划出一道口子。
她也顾不得查看伤口,因为身旁站了一个人。
抬起头,她便看到一双讳莫如深的眼睛。
他回来了。
一手插兜,一手取下嘴里的香烟,薄唇吐出一团淡青色的烟雾。
隔着迷离的雾气,厉宇辰居高临下地打量这个眼底满是惊慌的女人,清晰地意识到:她怕他。
是不是因为她怕他,才不得不留在他的身边?
“你,你回来了?”穆筱筱干巴巴地主动开口。
薄唇紧紧地抿起,彰显出中世纪的贵族气质,厉宇辰目光沉沉地盯着穆筱筱,盯着她漂亮的脸蛋,白嫩的香肩,小吊带睡裙里的风光。
这个角度,白腻之间的沟壑,格外深幽。
身体骤然一紧!
明明几个小时前,才狠狠地要过她,现在,他又疼涨得厉害,想埋进她美好紧致的身体里,让她痛,让她意识到,谁才是她的男人!
然而,厉宇辰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神色淡漠地和穆筱筱两两相望。
最后,他抬起腿,缓步上楼,仿佛根本没看到有个叫穆筱筱的女人蹲在楼梯口。
穆筱筱蹲在那里,僵硬地一动不敢动,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到地毯上。
他不回来,她难受,辗转反侧,睡不踏实,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去找童雪了?
他回来了,她更难受了。
厉宇辰的眼神好冷漠,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太太,您怎么了?”
刘嫂披着外套,从房间里出来,急急来到穆筱筱身旁。
“没事,就是打算了一个花瓶,老心疼了。”
厉宇辰踩踏了她的玫瑰花,她摔碎了厉宇辰的小花瓶。
呵,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厉先生最在乎的是太太,他不会怪罪您的。太太,您的手指流血了。您别动,我来收拾。”
“麻烦您了,刘嫂。”
穆筱筱捏着还在流血的手指,眼神恍惚,飘过刘嫂,走进厨房。
拧开水龙头,穆筱筱按着伤口处,冲洗,止血。
望着窗外的天空,黑沉沉的,没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她的心里也是凉哇哇的,觉得一切都挺没劲儿的。
但,还是和厉宇辰谈谈啊。
一段让自己疼痛的爱情,是她想要珍惜的。
一辈子这么短,只有几十年,能遇到一个自己深爱的人,真的特别幸运,她舍不得错过啊。
不想以后的漫漫岁月在悔恨中度过,懊恼自己当初为何不勇敢一点?
很多人连爱情是什么滋味都没有尝过,她有幸遇到,怎敢不付出一切去抓住!
端着两杯水,走出厨房,穆筱筱发现刘嫂已经把楼梯口打扫干净,还给她开了楼梯两侧每层台阶都安装了的小小脚灯,温柔的米白色,像月光,挺梦幻的。
清丽的面庞挂上浅浅的笑容,她轻柔地叹息一声。
厉宇辰挑管家的眼光不错。
走进卧室,里面漆黑一片。
穆筱筱垂下眼睛,没有开灯,摸黑,凭着感觉走到床边,将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子上。
她学不来厉宇辰的那种“小恶劣”。
四年前,他睡醒了,就一定要打电话给她,把她也吵醒。被她臭骂一顿,嬉皮笑脸地要她继续睡,气得她挂断电话,而他心情飞扬。
四年后,她睡着了,他回来了,就一定要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弄醒她,看她生气,气得只想哭,他就开心。
他真的很讨厌。
她很清楚,以厉宇辰的个性,这也是他表达对她的在乎,引起她注意的方式。
他要是不这么讨厌,哪能住进她的心里,就出不去了……
因为懂得为女人拧瓶盖,付车钱博取好感的绅士很多很多,厉宇辰这样的奇葩,却只有他一个。
太多面的他,每一面都令她着迷。
“厉宇辰,你睡了吗?”
厉宇辰当然没睡,他只是闭上了眼睛。
“厉宇辰,我和凌曲寒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喜欢的人是我的好友,就是当年给你优惠的琴行老板。”
“厉宇辰,我一直觉得两个人之间能发生爱情,是因为你是一杯水,我也是一杯水,你是一杯猕猴桃汁,我也是一杯猕猴桃汁。一加一还是一。
在最好的年纪遇见最好的你,我不改变你,你也不改变我,我们每天都很开心地在一起,真的很棒。
那时,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宠你的。直到那天,我在那所夜校门口,才突然意识到,其实是你在宠我。
我忍不住就给你发了短信,你打了越洋电话回来,听得出来,你不生气了,我好开心好开心的。”
脸贴上他的后背,穆筱筱轻轻地蹭了蹭,闭上眼睛,泪水又流了下来,喃喃地说,“玫瑰花是我给自己买的。”
身体一僵,厉宇辰猛地睁开眼睛。
“假装是你送给我的。”
小拳头揍他揍他揍他,“厉宇辰,你就是个大混蛋!大坏蛋!臭家伙!呜呜呜!”
双手双脚并用,推他推他推他,把他推得远远的,不给他睡她的床,讨厌他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他听到了什么?!
喉结滚动着,心脏一抽一抽地发紧,厉宇辰任由她手脚并用地推他的背,踢他的小腿,咧着嘴,无声地笑了。
反手搂住她的腰,他转过身,目色沉沉地盯着她。
暗夜里,像狼的眼睛,绿幽幽的。
穆筱筱垂下眼睛,沉默地推他的胸膛,使劲地机械地推,却被他一把握住。
一瞬间,她的心脏好像也被他握住了,烫得酥麻。
“穆筱筱,多说点我爱听的!嗯?”哼,听听!事实证明,老二老三这俩混蛋就是嫉妒他!
穆筱筱刷地红了脸。
他这样,她哪好意思再肉麻下去。
揪着他睡衣的衣襟,穆筱筱鼓起勇气巴巴看着他,“别生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