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姑姑今日前来是为何？”
叶冰不曾想瓷音姑姑真是有事而来。
瓷音姑姑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在自己对面坐下，这才慢慢道清来由。
原来瓷音姑姑本是宫婢，后来自发图强考上的女官，在御前伺候笔墨，封四品女史。
而她今日来找叶冰，却是为着找个在身边帮衬她的女侍，与她一并伺候皇上。
“本以为你会雀屏，没想却是落选。又未见你申请出宫，我便厚着脸皮来求了你过去，也不知叶小姐意下如何？”
叶冰知道瓷音姑姑为什么会这般说。
当今楚国皇宫，设立女史，女侍，女司，女监，女礼五种女官官职。
女史掌记、言、薄、闱，女侍掌籍、乐、宾、赞、史，女司掌设、舆、苑、灯，女监掌制、珍、彩、计，女礼掌宝、衣、饰、仗。
其中女司、女监、女礼三种女官历来都是宫婢担当，只女史、女侍中有官家小姐任职。
而这女侍又因所司繁杂琐碎似宫婢所为，大都为官家女子不喜，是以虽与女史同品级，却生生被官家女子视为低女史一筹。
秀女是贵族小姐中的表率，入得宫中之后落选，作为女官大都会选择女史而非女侍，若是有人选女侍，必定是会让人嘲笑的。
“姑姑好意，叶冰怎能不从，欣然之。”叶冰笑道，“只是不知姑姑为何独独选了吾？”
瓷音姑姑听叶冰应了，脸上便绽开了笑容：“却是因着平日见你诗书琴棋画礼乐似无所不知，无所不精，偏又谦逊卑和，甚得我心。陛下身边一直缺这么一个可心的女侍，德忠公公与我说过多次让我在此次秀女中物色个可意的。先时万没敢肖想叶小姐，如今得了机会可不是巴巴赶来，抢了先机，诸位姐妹也只有羡慕我的份。”
叶冰没想到自己在宫中不过两月有余，竟是得了瓷音姑姑如此高的夸赞，一时有些脸热，便寻了借口道。
“不知这御前女侍要怎么任职？平日又要做些什么？”
听得叶冰问这个。瓷音姑姑便一一替她作答。
宫中女官也归内务府管，在其中有个宫正司，便正是管理女官的地方。
“你且与我一并去宫正司登记上册，便可领了宫牌，从此便是御前女侍了。”
“御前女侍要做的事情虽多，不过并不是你一个人做，都是各司其职。你要做的便是，同我一起伺候皇上在御书房看书，批奏折。”
“这是我们的本职，不过若是皇上有其他事情吩咐，你也得去做的，万不可抗旨。”
“你平日里便是直接归我管，不过皇上身边的德忠公公若是有话，虽他是太监总管，你也得听着。”
瓷音姑姑说完，便看叶冰：“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叶冰摇摇头：“并无。”
“既是如此，你今日略略准备，明日巳时我来领了你去宫正司上册。”瓷音姑姑站起身，便又想起一句，“若是有其他不明白的，也不用担心，待你入职之后，我便会一一教与你，并不急于一时。”
叶冰点点头，送了瓷音姑姑出去。
回头见泉儿站在一边，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便好奇道：“泉儿，你怎么了？”
泉儿垂着头，低声道：“今日蔡公公告诉我，让我收拾了东西去新娘娘的宫殿，以后就不必在秀女院伺候了。”
叶冰这才想到自己去了御前，必定是不能像做秀女时一般带宫婢的。
“既是要去新娘娘的宫殿，岂不是比跟着我好些，怎么你竟是这副样子？”
听得此言，泉儿抬起头，叶冰才见她竟然是含了满眼的泪水。
“叶小姐，蔡公公说我被分到了娴淑殿。”泉儿的声音哽咽，“阴御女便是住这娴淑殿中。”
叶冰的嘴张了张，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这阴御女便是阴丽华。
“叶小姐，不拘去了哪里，我不要去娴淑殿，求叶小姐帮我求了姑姑一并带着吧。”
泉儿跪下来抱住叶冰的腿，从来没有过的失态。
叶冰心知泉儿为何要这样求她，而她也确实是受她连累。如今，却是要如何，她不过一个落选的秀女，爹爹也不过是七品芝麻官，能做什么呢？
新娘娘？
叶冰忽地想到入选的左思思和苏冰冰，心里有了主意，便拉了泉儿起来：“你且别慌，我去写两封信，你去交于思思和冰冰，不拘她们中哪一个要了你，你也就不必去娴淑殿中了。”
言罢，叶冰起身去内屋疾笔写了两封书信，把泉儿的情形略略说了说。
细细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她才用蜡封了，交给泉儿。
泉儿眼中早无泪水，拿了两封书信便出去了。
不过一个时辰，她便一脸喜色地回来了，原是冰冰要了她，她不日便可与叶冰一起搬离这个秀女院了。
叶冰看着开心的泉儿，心中宽慰。
隔日巳时一刻，瓷音姑姑便过来领了叶冰去宫正司。
司务府位于宫殿最南边，离秀女院有很长地一段距离，路经后宫中几位新贵人的宫殿。
叶冰遥遥看着，宫殿里里外外都是打扫布置的宫人。
再过一日，新贵人们便要住进来了，今日是她们在千叶台面见圣上的时候，可惜她不得见，也不知思思和冰冰如今如何了。
只不过两三日不见，竟是如隔三秋。
“瓷音姑姑。”
到得一座灰色朴素的宫殿，殿门上大大的三个字“内务府”，便有守门的小太监给瓷音姑姑行礼。
瓷音姑姑回了他一礼，转头对叶冰道：“这便是了，宫正司在这内务府的南边，你且跟我来。”
两人又一路往南走，这内务府内各处竟是与整个皇宫各处完全不同，四处规规矩矩，便是地上的石子都是方方正正的。
到得宫正司，那也是处像府衙的地方，只门匾上大大的隶书“宫正司”三字。
“瓷音，怎得今日有空过来。”一个坐在案前疾笔同瓷音姑姑差不多打扮的女子站起身来，瞥了一眼叶冰，“还带了这么一位天仙似的小姐过来，是要在哪个殿掌史？”
瓷音姑姑同她调笑一番，这才道：“倒不是掌史，她是我求去御前做女侍的，你帮她上册下吧。”
女子惊诧地再细细看了叶冰一眼，这才对叶冰道：“叫什么名儿？”
“叶冰。”叶冰在瓷音姑姑的示意下上前答道。
“年纪？”
“十七。”
“籍贯？”
“伊县。”
“双亲？”
“爹爹叶贤安，母亲名讳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