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第46章 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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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芝发生意外之后雷蕾性格变得内向,也很敏感,经常和同学发生冲突,每次都是纪成宇帮他出头,遭到学校多次劝退。

  后来上初中他就被父母送到海南省拳击队,因为这个雷蕾还大哭一场,不是不舍得,而是以后再闯祸没人替她出头了。

  再后来他们每年过年才能见一次面,见面互怼不欢而散,等到下次见面还能不计前嫌嘻笑打闹,周而复始。

  他追上她:“走,哥带你打鸟去。”

  雷蕾大呼:“才不要,那年你带我上山打鸟,回来外公罚我写了一百天楷书,三个多月呀手腕都快断了。”

  “那后来你书法比赛拿了大奖要不要谢谢我?”

  “我不是请你吃烧烤了吗?”她理直气壮。

  纪成宇一脸嫌弃:“竹签子上穿几只蚱蜢就是烧烤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点事两个人都要计较和没完,雷蕾不愿与他掰扯:“那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纪成宇一副得逞的样子,摇着棒棒糖说:“明天我妈应该会让我请你吃饭,到时候你就答应我出来,然后我去见我女朋友,你请我们俩吃饭。”

  不可理喻,雷蕾指着他:“有女朋友为什么不领回家?”

  他无可奈何:“她是英国人,你也知道我家情况,我要把一老外带家去,那就跟往家里扔个炮弹似的。”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桥上,雷蕾有些走不动,就地坐在石桥栏上,说:“这个确实有点麻烦。”

  纪家老太爷是有名的国画大家,也是个顽固不化的老传统,纪成宇的父亲是退伍军人,回到当地分配到公安局做了刑警大队长,更是一腔爱过热血,徐阿姨是人民教师,主讲中华文化,这一家子要看到未来纪家媳妇是金发碧眼还不气吐血,恐怕都要翻天。

  她静坐沉思,说:“好吧,就帮你一次。”

  初春的深夜竟然有布谷鸟在叫,雷蕾本就翻来覆去睡不着,倏地睁开眼,纪成宇在打暗号,小时候每当他在山坡上烤野味都会来找她。

  她穿上衣服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天井上空月色迷离仿佛一种朦胧的美。

  “布谷,布谷……”

  雷蕾将大门关上,勒着嗓子用气口说:“别叫了,出来了。”

  果然,纪成宇从石柱后面笑嘻嘻的闪出来,右手还缠着绷带。

  雷蕾拎起他的袖子指着绷带:“你又打架了?”

  他满不在乎地拽着她的手臂往山坡上去:“走,吃鸡去。”

  那堆火好像升起来没多久,可怜的野鸡在支架上半生不熟的。火焰很旺,不知道他从哪里捡来的干柴还在往火堆里添。

  草地上啤酒箱子旁七零八落的几个捏瘪的空罐子,一看就是他自己喝过的。

  他指着摊在草地上搭建失败的帐篷,意兴阑珊的说:“本来想睡在这,看来要吹西北风了。”

  “你又离家出走啊?”

  他颓丧的说:“我爸知道我女朋友的事把我赶出来,幸好后备箱里有帐篷,现在也完了,手上有伤搭不起来,只能以天为被地为铺了。”

  “谁让你打架了?活该!”

  “欸!我是给你抓野鸡受伤的,有没有良心?”

  雷蕾“切”了一声,说:“明明你自己想吃还赖我,你深更半夜把我叫出来为了让我陪你喝酒吧?”

  他又拎出两罐,随手扔给雷蕾一罐,丰盈的泡沫涌出他抿上一口说:“遇上你是真倒霉。”

  帐篷下的垫子松松软软的,雷蕾坐上去觉得很舒服,喝了一口才说:“又不是我把你弄伤的。”借着火光她仔细看了看他的手:“谁给你包的这么丑?”

  他盘腿坐在垫子的另一端:“自己呗。”

  雷蕾放下啤酒,挪到他跟前解开绷带重新帮他打了个漂亮的结:“怎么弄的?”

  她才不相信一只野鸡能伤到他。

  “冤家路窄,遇上调戏你那个光头了!”

  “你和他打架?”

  纪成宇摆摆手:“是我教训他,出手有点重把我手弄成这样。”

  看着他的雷蕾心底一酸,尹寒阳打何塞的时候手也伤成这样。

  片刻,好像看出雷蕾难过,他问:“你三年没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课程比较忙,没时间回来。”她矢口否认。

  “算了吧。”纪成宇轻松的说:“我还不知道你,人前疯乐人后冷漠。”

  她总是不知不觉的想起尹寒阳,想的心尖都在疼,她不想继续想下去,于是转移话题:“纪伯伯怎么知道的?”

  “打电话听到了,然后把我一顿臭骂,估计这会开家庭会议呢,只要一回家,一定弹劾我。”

  “你怎么不去住酒店?”

  “酒店哪有这舒坦哪!”

  他有喝光了一罐,捏憋了丢到一边。又去摇火上的野鸡,掰下一边已经烤熟了的鸡翅递给雷蕾。

  她不接,嫌弃的说:“又没有味道怎么吃啊?”

  他在帐篷边上的行李袋翻出一包椒盐蘸料:“蘸这个。”

  这样确实好吃,他们边吃边喝,边喝边聊,借着火光和满天的繁星畅谈过往,一箱酒下肚纪成宇有些微醺,而雷蕾的眼眸如一汪清泉越发明亮。

  野鸡的肉质极嫩,火候虽小,配上鲜香的蘸料味道却很鲜美。

  炉上的野鸡还滴着油,红黄的火光好像小时候过年时拿在手上的烟花,即将燃尽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迎着火,脸上有些干热,身上似乎并不暖和,她后悔穿的太少出来,不曾想,即便是春风,在夜里依然清冷。

  或许,身边缺少那个温暖她的人。

  雷蕾不禁大口喝酒,对着又大又圆的月亮感慨:“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她喝下含满气泡又苦涩的酒:“这就是我以后的人生写照。”

  “不会。”他把大衣脱下来披在雷蕾身上,开玩笑的说:“五十岁你还嫁不出去,我娶你。”

  雷蕾没有推辞,直接穿上,放下惆怅瞪了他一眼:“凭什么我嫁不出去呀,你怕你娶不到老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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