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茵微微垂下眼睑，半响不语。
她心里头震撼着，这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什么来。
不过洛小荷作为白子茵的好友，哪里见得白子茵受委屈，摇晃着母亲的胳膊。
“妈，你就直说了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洛妈笑容古怪，没有回答。
洛小荷心头咯噔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妈，你该不会也信了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
这么说着，她一脸抽搐，不可思议看着洛妈。
“您老都多大年纪了，又是饱经老马主义思想熏陶的现代先进分子，你还相信这世上有鬼不成？”
洛妈看了自家闺女一眼，唇角上勾。
“当然不信。”
虽说不信，那神情却是仿佛在告知别人她在说谎。
于是洛小荷更急了。
“妈！”
同样的话重复太多会让人厌烦，而洛妈并不是个愚笨的。
挥了挥手，打住女儿的话头，笑盈盈看向白子茵。
“在我道清楚我的想法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白子茵在心底琢磨了一会儿，面色不动。
“您问吧，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前提是她能够说得出来，也愿意说的。
白子茵的回答含蓄，洛妈自是听出来其中意思，不以为意撇嘴，目光在白子茵面上绕了一圈，话里带着几分诡异的凝重。
“我想知道，你是谁？”
这话问的……
叫人何其胆颤心惊。
白子茵心头一动，捏住有些泛白的指尖。
“别怕，我就只是想知道你的身份，一解疑惑罢了。”
洛妈宽抚笑着，“无论你是谁，只要小荷认可你，我就不会对你不利。”
这么说来，她还是托了洛小荷的福了。
然而这种给面子的福，素来不长久。
也不可信。
白子茵睫毛颤了颤，而后缓缓扯唇。
“伯母果然如同传说中的敏锐，但这会儿却赌错了。”
她看着洛妈，一字一顿开口。
“我就是莫凝雪，如假包换。”
不管她是不是本尊，在不利于自己的条件面前，断然不能承认。
她这个秘密，除了段晟司就只有洛小荷知道，她再不相信第四个人。
必须咬死了答案。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在于不能宣扬出去。
“你真不是……？”洛妈犹豫了少许，有些狐疑问道。
“真不是。”白子茵莞尔，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是我演技太好了吗，怎的有那么多人相信子虚乌有的传言，认为我是白子茵？就算我的话有假，血缘关系和指纹都做不得假的。”
她就不信洛妈不知道这些消息。
“是啊，我早跟你说过别疑神疑鬼，你就不信。”
洛小荷趁热打铁，埋怨地看了自家母亲一眼，“我是你的女儿，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白子茵沉默看向洛小荷，眼底有一缕动容掠过。
……还别说，洛小荷就是正在欺骗洛妈。
为了她，洛小荷还真豁出去了。
洛妈沉默少许，眼底的疑惑总算消褪，眼眸闪了闪，摸着洛小荷的脑袋。
“我当然相信你。”
白子茵和洛小荷对视一眼，并不打算就此发表见解。
洛妈是叱咤商场的女强人，何等人精，当然不会对这件事情没有半点怀疑。
但洛妈愿意到此为止，她们不会不领情。
“小心点唐洛。”
在两个女人互相示意时候，洛妈再度开口，眉峰带上几许凌厉。
“那人是个疯子，一旦被盯上，就如同狗见到肥肉一般，哪怕是海市蜃楼的一个梦，也绝不松口。”
白子茵微怔。
她没想到洛妈居然会跟她说出这番话来。
她的情报大多来源于洛小荷，而洛小荷的情报……
哪里有洛妈清楚。
她只知道唐洛是个生物学家，对长生不死有极大渴望，不曾想这人在洛妈眼中，还是个变态。
洛妈都这么说了，必然不会错。
这人，无法轻敌。
方这么想着，就听洛妈继续说道：“来之前我得到最新消息，前日他旧病发作，只有十日可活。”
白子茵惊得面色都变了。
这消息意味着什么，她何其清楚！
既然那唐洛不想死，就一定会在十日之内把她抓走做研究——
不然人都死透了，抓她还有什么意义？
甚至于研究需要时间，唐洛是垂死的人，比谁都惜命，比谁都更在乎任何一丁点的存活率。
所以……
唐洛要动手，必然就在这几天时间内。
而她，刚好脱离段晟司的保护范围。
刚好处于身体虚弱，不宜劳顿中。
简直是最好的下手时机了！
别说唐洛，若她是自己敌手，也会蠢蠢欲动。
洛小荷也回味出洛妈的言外之意，面色也白起来。
以前尚且有段家保护，那些背后的人投鼠忌器，不敢明目张胆行动，现在白子茵离开段家了，他们哪里还忍得住？
洛妈将两个孩子的神情收入眼中，淡淡抿了一口冷茶。
“所以，我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就是问你们一句话。”
洛妈没有看二人，语气带着莫名意味。
“洛家愿意给予庇护，你们可要回去？”
洛妈跟白子茵之间没有多少交集，甚至离开段晟司之后，她的身价一落千丈，并没有任何让洛妈看得上的地方。
会这么做，怕是看在洛小荷面上了。
洛妈自是舍不得自家女儿受到伤害的。
听得问话，白子茵和洛小荷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浓浓的无奈。
她们都不是什么宁直不弯的硬骨头，危险面前，当然趋利避害。
……主要是她们也没得选择是不？
顶着压力，洛小荷叹了口气，率先低头。
“妈，我回去。”
白子茵想要点头，但心里仅存的那一点良知深深拉住她。
她犹豫着，“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洛小荷当场跳脚：“留什么留，你又不是不知道目前情况有多么危急，你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她咬着牙齿，“莫凝雪，我千辛万苦把你带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去送死的！”
洛妈是过来人，瞬间就明白了白子茵用意，微微一笑，道：“无妨，洛家虽不是铜墙铁壁，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至于我们，不怕被你连累。”
她自傲仰头。
“洛家从事的行业，这几十年来哪能不遭人记恨，如今还能安稳走到最后，自不是什么软脚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