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干净利落,却带着让人惊心的可怕信息含量。
那大汉吓得魂不附体,被金琉敛拖下去时候,还嚎叫着:“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
可谁管他呢?
本来就是个杀手。
病房门轻轻合上,段晟司抱着白子茵到病床上,看着她沉默的面孔,小心问道:“你可是怕了?”
“怕?”刚刚从走神中回来的白子茵有些不明所以,偏着脑袋看他,“你又不会对我不利,我有什么好怕的?”
“话是没错,女人总归是胆小的。”段晟司沉吟着,声音里有着不确定,“你会怪我残忍吗?”
毕竟他口中的带下去,下场不言而喻。
白子茵摇头:“本来就是个工具,这世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之前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只怕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应该是我和孩子了。”
她不是圣母,不会为伤害自己的人求情。
更别说,留着这个人,难道让他再来杀她和孩子?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握住他宽厚的手掌,“放心,我没有那么娇弱。”
死而复生,经历的事情何其多,要是轻易就被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打倒,她就不是白子茵了。
也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我知道。”段晟司下巴搁在她脑袋上,“可我不希望你这么苦。”
他脑袋在她上方,她看不见他表情,只听得他声音稳稳从头上传来,带着一丝莫名的心疼。
“有时候真想,你要是再简单一点就好了,可以被我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的。”
白子茵睫毛轻抖,唇角微微一勾,眼中的笑意不知道是苦涩居多,还是了然居多。
“可是,要是我这么简单,你怕是也看不上我。”
段晟司摇头:“不,只要是你,我会。”
白子茵没有被表象迷惑,笃定摇头:“不会。”
男人只会喜欢旗鼓相当的女人。
娇弱的小白花固然让人心疼,让人想去呵护,让人想捧在手心里。
可是那种喜欢,不过是比对宠物的喜欢高上一分。
没有谁能够无条件包容谁,在眼里什么都是可爱的。
感情会腻味,感情也会寡淡。
若是依附得太久,男人肯定会失去兴趣。
即使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
她很高兴,是现在才遇到他。
至少精神上,她不弱于他。
不会一直拖着他后腿。
心里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段晟司却也没有反驳。
他自己琢磨了下,说道:“诚然,现在的你,就比那些简单的人更可爱。”
要不然他为什么看不上莫凝雪?
美丽的皮相是暂时的,心灵的满足,才是一辈子。
白子茵听得他这不知道褒贬的话,哑然失笑:“是因为你一肚子坏水,所以更喜欢坏女人吧?”
段晟司微怔:“我还从没把你跟坏女人联系过。”
毕竟她的形象,一直是那么温婉如画。
但她,又是生动活泼的。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仔细想想,还挺有道理。”
白子茵:“……”
他的意思是,他们两个,坏男人配坏女人,所以天生一对是吗?
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拧了一把。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段晟司嗷嗷叫着,抓住她的手,却没舍得捏得太重,放到唇边亲了一口,“淘气。”
白子茵:“……”
被肉麻得直不起身了。
嘴角抽搐,将他贴近的脸稍稍推开,而后凝重问道:“你信得过金琉敛?”
居然还把试图杀害她的凶手交给金琉敛处置?
那人毕竟是金家的人,万一金琉敛包庇了呢?
段晟司眸光幽邃,似笑非笑:“信得过。”
这么笃定的话,引发了白子茵的不解:“你这么肯定,为什么?”
“因为他有弱点。”段晟司说道,拍拍她的面颊,“就像是我,被捏了七寸的蛇,扑腾不起来。”
白子茵看他这自信样子,踟蹰少许,打击道:“万一你捏的不是七寸呢?”
其实她挺害怕金琉敛只是演戏。
所谓情深,不过是演戏。
男人一旦狠起来,女人一条命而已,算得了什么。
抛弃在身后了,照样可以没有任何芥蒂寻欢作乐。
“我还有后招。”段晟司唇角翘起,在她唇上轻柔落下一吻,“孕妇不宜多思,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好。”
“相信我。”
听得这话,有些躁动的心,霍地平复下去。
嗅着他身上独有的男人味,鼻息间是他安定的呼吸,一颗心霍然满满的。
她忘记了,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
她的丈夫,孩子他爸,是一方霸主。
是有能力护得住她们周全的。
就算护不住……
就算有那一万之一的可能性,她又能怎办?
赌呗。
盈盈笑着,跟他唇齿交缠:“我信你,你可得保护好我们。”
女人的信任,将男人的大男人主义思想瞬间拔到顶点。
他眼中踊跃着被信任的动容:“一定!”
“吱呀。”
总有人不识趣,在关键时候打断了缠绵。
段晟司对危险的感知特别敏锐,听到声音便抬起头来,凌厉的目光直扫向门口——
他的下属,断然没有不敲门就进来的觉悟。
而金琉敛,刚刚被他削完,暂时还没那个胆子。
至于医生护士,更不会直接推门。
那么来人……
门口的地方就那么大,段晟司几乎不用太费力寻找,就能将注意力精准落在还保持推门姿势的女人身上。
“是你。”他语气平淡说道,眼中的墨黑色彩,越发浓郁。
洛小荷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
气她打搅了他和白子茵的好事。
可是这光天化日的,这么明目张胆暧昧,怪她不识趣好么?
心里一万个吐槽,迎着段晟司那几乎能把人吸进去的黑暗眸子,却不敢蹦出来。
默了默,清了一下嗓门:“凝雪。”
转移注意力,听好了,是白子茵叫她来的。
她是来找他老婆的,不是来找他。
不要自作多情,她不喜欢,也不乐意。
两个字出口,唤得白子茵的应答:“小荷,你怎么才来?”
顿了顿,有些后怕:“不对,来晚一点也好。”
如果来的太早,说不定刚才的事情,刚才遇到的危险,就被洛小荷给赶上了。
有惊无险也罢,最好遇不上。
平平安安最好。
“怎么了?”洛小荷何等敏锐,听得这话目光四下扫射,微微眯起眼睛,“不会刚才在我过来的这点时间里,那帮混蛋又对你出手了吧?”
白子茵不知道怎么回答,闭嘴沉默。
“我就知道!”洛小荷顿时暴走,“这些没有道德底线的家伙,简直没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
说着目光落在段晟司身上,整个人更不好了:“你男人在这里,居然还让你受伤,真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