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若是直接造成伤害，只怕洛家早就拿起大刀砍过来索命了，何至于到今天还没有动静。
有仇报仇，这年代的人，不会太矜持。
就算儿女有感情，有所顾忌，涉及一条人命，也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能善罢甘休的，只能说是问题不严重。
柳扶风默了默，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清楚？”段晟司眼中跃上两分不可思议，“攸关你自己的感情，你居然没有去调查？”
不想着将事情弄清楚，做个明白鬼，反而有闲心在这里借酒消愁？
作为兄弟，段晟司表示挺失望。
被失望的柳扶风也很无奈：“怎么可能没有去调查，但没有眉目。”
“两年前洛天洋在海上轮船周游时候，轮船漏水死亡，而当时，我父亲就在船上。”
柳扶风一脸的难以言说，“刚好那出事故里，我父亲幸存下来，刚好前一天，他们起了争执。”
“这个争执？”段晟司看着手中茶杯，“不小吧？”
不然也不会被人怀疑作为凶案动机了。
“不小。”柳扶风顿了顿，“为了莫斯比亚尼的海岛开发权。”
这项目段晟司是知道的，两年前由政府扶持，想开展旅游项目，单从投资来看，盈利几率百分之两百。
只不过段家的项目不少，每一个都举足轻重，实在无暇分心，又不太看得上这小投资，所以没放在心里。
结果，居然是因为这项目么？
他隐约记得，这个项目最后是被唐家给拿下了。
眼眸微闪，问道：“唐家跟你们家，还有洛家有关系吗？”
有事情发生，作为最后得利者，应该比柳家更具嫌疑吧？
如果洛家从中作梗，唐家不会拿到这项目。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没有人会甘心。
“没有关系，至少我父亲不认识这个人。”柳扶风沉吟少许，说道，“听说洛家跟唐家，也没有多少关系。”
单从结果来看，确实没有关系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洛家却把事情都押在我父亲头上，明明这洛天洋的死跟我父亲没关系，警察都出证明了，他们还是不甘心。”
顿了顿，“所以这两年柳家逐渐走下坡路，不是没有洛家的原因。”
洛家的手段也是相当狠辣，不但断了柳家拿莫斯比亚尼项目的可能，还让柳家一蹶不振。
段晟司玩转着手中杯子，提出疑问：“既然你肯定你父亲跟这案子没有关系，为什么前面你说不确定有没有跟你父亲有关？”
他倒也不是怀疑这前后矛盾的话，柳扶风没有必要骗他，但这话，明显有着漏洞。
柳扶风噎了一下：“我父亲那天喝醉酒了，在船头吹风，后面直接醉倒在外头。”
喝醉酒的人，最容易断片，也就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那事情了。
“而洛天洋的救生衣，也是那天晚上被人破坏。”
如果不是因为救生衣被暗中动了手脚，洛天洋也就不会死。
柳扶风愁得眉头拧起，“父亲的人品，我相信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那天，他说话过重了，太惹人怀疑。”
“就算后面抓到破坏救生衣的罪犯，也没能洗白。”
“洛家人坚定不移认为，是我父亲干的事情，那人不过是替罪羊。”
摊上这种事情，也是够糟心的。
段晟司眉脚一样，倏忽说道：“其实你也不信你父亲全然无辜吧？”
柳扶风噎了一下，对上段晟司似笑非笑的眼神，拳头捏了捏，一张脸垮下来。
“是。”
不该问他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父亲是无辜的，因为他父亲，也不值得人去相信。
不是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纯善朴实的，有正便有邪，有善便有恶，而不巧的是，柳扶风的父亲柳天涯人品就不怎么样。
吃喝嫖赌，坑蒙拐骗，那是有记录的。
年轻时候做的傻事，结婚后改变很多，但也没能完全扭转过来。
至少对付对手时候，不干净的手段也是能使得出的。
所以被人质疑，被人冤枉，柳扶风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一句活该。
毕竟他早年要是修身养性，也不至于陷入这种坑爹的事情来了。
柳天涯喝醉酒说不清楚真话，因为断片了，哪怕他肯定自己不会谋害人命，洛家人也不信。
就连自己家人，也不是那么信任他。
柳天涯苦逼，柳扶风觉得自己更苦逼。
“你知道我爸怎么跟我说的吗？”
段晟司挑眉看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得柳扶风咬牙切齿说道：“他跟我说，这件事情暂时是没办法说清楚了，不管警察那边怎么证明，洛家都认定了这件事情，让我放弃洛小荷。这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吊死在同一个女人身上？”
段晟司不置可否，吹了一口杯中浮起的茶叶。
“那你怎么想？”
“听信了你父亲的话，决定放弃洛小荷？”
所以才有这段时间的荒唐事？
他在逼自己，也在逼洛小荷。
因为怕自己定力不足，所以制造出自己劈腿的假象，让洛小荷对他死心？
“有过这种念头。”柳扶风声音低沉下去，“而我，也去做了。”
“可是。”
他自嘲一笑，“感情就是这么奇怪，真的无可替代，有时候就非她不可。眼中除了她，别人再美好，也看不到了。”
因为爱上，所以沉沦。
所以无法自拔。
“我本来是要逼着小荷放弃的，可是你看到了，直到今天，她都没有放弃我。”
“一个女人的心性尚且这么坚定，我怎么可以就松手了呢？”
他烦躁抓着自己脑袋，“段晟司，你老实告诉我，我在你们眼中，是不是就是怂包一个？”
段晟司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口中，咀嚼两下，“你自己觉得呢？”
“应该是吧。”柳扶风说道，“在爱情面前，我不够坚定，不够机智，不够勇敢，在危险面前，我又做不到那么奋不顾身，是我配不上她。”
段晟司瞥他一眼，放下筷子，又喝了一杯茶。
柳扶风看着他这淡定模样，嘴角抽搐，咬着牙提醒：“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不需要回答。”段晟司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说道，“你自己做什么决定心里已经有数了，何必问别人？”
“可我想问，我需要你的回答。”
柳扶风真挚说道，“我一个人无法做决定。”
“那就放手吧。”段晟司说道，“你确实配不上洛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