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父亲和姐姐，其实对我很好的。”白子芸沉默少许，倏忽笑了笑，“可这一切在他们走后我才意识到，如果我早知道他们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也许就不会犯错，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黯然了。”
“我心里好痛苦，自从这件事情发生后，我几乎没能睡一个安稳觉，我不想死。”
她摸了摸肚子，摇头，“可惜了，这小家伙好像也快保不住了。”
“罗杰不会让我留的。”
她磨着牙齿，“什么亲生父母，还比不过一个养父养姐，早就抛弃亲人的人，根本没有拥有亲人的资格。”
段晟司顿了顿，“你要是那不高兴，可以拒绝。”
“怎么拒绝，白氏出了那么大的篓子，我根本不能离开，如果我不接受罗杰的条件，我将会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啊，在拥有那么多东西之后，突然失去，怎么受得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你看看我这双手，那么细嫩，那么漂亮，怎么可能做粗活呢。如果没有钱，如果失去白氏，我就会流浪，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段晟司什么极品没见过，看到白子芸这般，眼中掠过一抹哂然。
“人生总是有得有失，不可能什么都拥有的。既然想拥有，就不应害怕牺牲。”
“你不是已经看得很明白么？”
段晟司的话半点不客气，却是直白戳中正点。
白子芸幽幽看他一眼，低叹一声：“所以才烦恼。果然难得糊涂，知道太多事情反而缠住而自己。”
这种不想付出，又想得到全世界的女人，段晟司心里自是看不上的。
何况这女人，还恬不知耻一笔带过杀人的动机。
他摩挲着手中酒杯，一双眸子波澜诡谲，似是漫不经心问起：“都说杀人填命，你既对白家父女心有愧疚，他们死后，你就没想着怎么补偿他们吗？”
“人死如灯灭，还能怎么补偿。”白子芸是真醉了，眼眸带着雾气，好笑瞥他一眼，“我能做的，只是将宏盛接管，让它在我的带领下蒸蒸日上，他们看见了，才会欣慰。”
那白国强和白子茵，难不成还得感谢杀人凶手帮他们接管公司吗？
段晟司眼眸更暗，还待说什么，五米外的地方忽地传来叫喊声。
“子芸，原来你跑这里来了！”
原本醉眼朦胧，眼看下一秒就能倒地呼呼大睡的女人，听到这声音，条件反射一震，眼睛瞪得溜圆，霍地跳了起来，对段晟司道：“嘘，你别告诉他我在这里，这家伙可烦人着呢。”
说着脚步一迈，就打算往远处跑，不想醉得太厉害，刚迈开步子，就撞到东西，一跤摔下水池去了。
“子芸，你别想不开啊！”陈海大呼小叫着，想都不想就跳下水去救人。
段晟司面无表情收回伸出去的长腿，目光扫过在水里扑腾的两人，没有半点留恋转身离开。
反正即将动手，这两人是死是活，跟他有关系？
宋建偷偷混进罗家，四处找不到人，转到后院时候，听到水池边传来扑腾的呼救声，那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挺熟悉？
他眉头一敛，带着看好戏的心态走了过去，刚好看到在水里冒出一个头的女人。
“白子芸。”
他抱肩而笑，唇角嘲讽勾起。
“原来你也有这般狼狈时候啊。”
本来也不是多么喜欢的人，瞧得她难受，他就更开心了。
白子芸在水里泡了好半天，早就把酒给泡醒了，只是神志清醒，因为酒精拖累的身体可不配合，在水池中扑腾半天都爬不上岸，眼看就要沉下去了，听到宋建的咕哝，抬眼看去，气得倒仰。
“不来帮一把手就罢了还说风凉话，你还有没有良心？”
“不是你说的吗，我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宋建摊手，整好以暇坐在池边，笑道，“你慢慢扑腾，我坐着看看，肯定会给你收尸的。”
“收尸”两字落入耳中，白子芸手脚一阵冰凉。
她只记得宋建是熟人，却忘记了，这个男人可巴不得她去死呢。
别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对她下手，但跟她有着共同的秘密的他，见死不救补上一刀是绝对可能的。
毕竟在他认知里，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紧的。
早就想灭口，岂会错过这次机会？
她这般想着，连自己跌下水池的原因不由得怀疑上两分。
宋建一直在附近，难道跟他有关？
心里拔凉，但她并没有丧失求生意志。
要是宋建下的手，这附近肯定没有别人，在她身后一米处狗划水自顾不暇的陈海根本不能指望，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蝼蚁尚且偷生，夜夜噩梦都还可以活得好好的她，岂会就这样放弃了。
一边扑腾一边对宋建怒斥。
“把我救上去！”
宋建挑眉，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你明知道我对你什么心思，还觉得我会伸手？”
他没有上前把她脑袋往水池里摁，已经很开恩了好伐？
“你会。”水呛进鼻孔，刺激得她脑子一阵酸辣，她甩了甩头，吃力说道，“你不救我，定会后悔的！”
这种没有根据的引诱，狡猾如宋建当然不上勾，一脸轻松。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去慢慢忏悔。”
他是属于宁可杀错人让自己忏悔，也不会放过威胁的类型，对白子芸心存积怨，说什么也不会救她的。
显然，白子芸也猜到他心思。
眼看自己就得失去神智沉下水，一咬牙，将底牌亮了出来。
“宋建，我有了你的孩子。”
“我要是死了，就是一尸两命！”
这话一出，岸上的，水里扑腾的两个男人，都停住了手脚。
被戴上一顶绿帽的陈海愤怒不已，后劲不足，一个不慎，多喝了两口水，直接沉下水底了。
宋建则是倒吸口凉气，神色微变，“你说的是真的？”
有些激动的话传入耳中，白子芸诡谲一笑，没有应声，而是放弃挣扎沉下水底。
孤儿宋建，自小缺爱，纵然冷清冷心，对于自己骨肉，却没能硬下心肠。
心头转了几个弯，到底忍不住，扑通跳下水。
“真是欠了你的！”
白子芸虽然喝了两口水，但还没歇过气，上了岸，整个人湿漉漉的，冷得直发抖，却还是命令道：“河里还有人，把他也给救了。”
这得寸进尺的要求，让宋建眼睛微微一眯。
“白子芸，你别过了。”
救她已经是底线，救她未婚夫，想都别想。
似乎看出她心声，白子芸冷笑提醒。
“那是陈家的独子，如果死在这里，你我都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