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段晟司微微合上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和沮丧，“是我刚才太着急了，才乱了分寸。”
深吸口气，目光在白子茵和洛小荷身上绕了一圈，“人没事就好。”
“马后炮。”
洛小荷斜了他一眼，瓮声瓮气说道。
没办法，她还是不喜欢段晟司。
段晟司眼眸暗沉，虽然没说什么，但黑漆漆的脸，山雨欲来。
白子茵知道他情绪不好，赶忙拉住他的手稳住。
“晟司，我有他的联系方式。”
听得这话，段晟司眼中掠过欣喜，面色缓和下来。
“辛苦你了。”
“不苦。”白子茵将杰克的名片递过去，“不过那个人很危险，你要小心点。”
“危险？”段晟司眼眸闪动，凝视她，“你们刚才遇到什么事情了？”
自然是遇到危险了。
不过当时情况有些复杂，她跟杰克虽然见面了，但当时的情况，真的不好说出口。
默了默，“也没什么，就是我给他拍照的时候，被他发现了。”
“过来找我们算账。”
“我和洛小荷随口忽悠，然后，他就给了我们名片。
“就这样？”段晟司眼神微妙，“看样子，他是把你们两个当成喜欢在夜店里钓凯子的女人了？”
白子茵脸一黑。
当然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酒吧这种场所，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一些不想走正道的女人，就喜欢在这种场所崭露头角，然后成功傍上大款，过上好日子。
但是她和洛小荷，并不是这种人。
她和洛小荷之所以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只是因为想出来放松一下。
可谁知道，竟然会遇到杰克。
能给段晟司提供线索，当然是幸运的。
可是拍照时候，却被发现了。
依照那人的谨慎程度，心狠手辣，被误会爱慕虚荣的女人，总好过被以为居心叵测，然后被杀害吧。
保得住性命要紧。
笑了笑，低咳两声，“也不全是这样。”
“那家伙看我和小荷的眼神，不是猎艳。”
“还有其他成分？”段晟司问道。
“不好说，但他看着我们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砧板上的鱼肉，血淋淋扑腾的样子。”
这么形容的时候，洛小荷想起那眼神，也不由得心底一毛。
“确实是这样，与其说想要跟我们来一场露水情缘，还不如说他想把我们骗过去，拐卖碎尸什么的。”
“我觉得他，就是个变态。”
这话出口，三人均是点头。
如果是好人，段晟司就不会寻找他这么久了。
“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了。”段晟司板着脸，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生气，“你们小心点。”
指着卡宴，“开着我的车回去吧。”
白子茵和洛小荷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
“你去哪里？”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段晟司鲜少对人解释，但瞅得两张担心的脸，还是不由得心一软。
“你们先回去，我去酒店会会他。”
他跟那个男人之间的帐，还没算完呢。
好容易遇到，哪能轻易放跑了。
他想得断然，却让两个女人面色微微变了一下。
洛小荷嘴巴张了张，到底是外人，不好开口，拿了段晟司的钥匙，道：“你们先聊，我去车上等你们。”
劝解洛小荷没有立场，其实白子茵也没有立场。
但他昨天说了她是他的妻子……
白子茵轻咬下唇，想到刚才那个浑身充满危险的男人，不觉拉住段晟司的胳膊。
“就不能不去吗？”
女人眼里的担忧，段晟司自是看得真切，但明白她的担忧是一回事。
该做的事情，也还是要做的。
他沉着声音，眼眸毅然。
“凝雪，你知道，我等这个人，已经五年了。”
“我父母沉冤也有五年了。”
他捏紧了拳头，“我这条命，是他们换下来的，父母之仇不报，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下的他们。”
“可是。”白子茵声音艰涩，“你也说了，你是你父母用命换下来的，他们希望你能活着。”
“如果你这么贸然前去，出事了他们怎么办？”
“是否对得起他们？”
她眼圈微红，“报仇还有很多种方法，不应该这么极端。”
“可我没有再多的五年了。”段晟司拍了拍她手臂，“我良心过意不去。”
“死也没什么，可怕的是煎熬地活着。”
知道段晟司心意已决，白子茵眼角泛过一缕酸涩。
没有再劝，只是说道：“那你小心点，那人不简单，既然决意要去，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只有活着，才能彻底报仇。”
她言语有限，能劝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所幸的是，段晟司听进去了。
“我知道。”
他颔首，“那种人，既然能做杀手，就不要指望他有怎样的人性，他能够杀害我父母，自然不会对我手软。”
“那你……”
白子茵偏头看他，有些语结。
“没得选择。”
段晟司苦笑，“为人之女，好容易查到我父母当年的事情，只要找到这个杀手，就能弄清楚当年的真相，我为什么不去？”
“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等着，这也是我的命。”
白子茵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叹息，“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段晟司身子一震，而后摇头。
“不必，你有你要做的事情。”
白子茵心头咯噔了一下。
这话什么意思？
她要做的事情……
她要做的什么事情，能大过跟老公同生赴死？
难道？
甩了甩头，将这种可能挥了出去。
不可能，段晟司如果知道她的身份，对她根本就不会是这般温和了。
“别担心，我也不是没有胜算的。”恍惚间，段晟司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别忘了，这种人纵然危险，也不是没有任何弱点的。”
“比如，钱。”
白子茵眼眸一动，若有所思。
段晟司知道她已经听进去，扬起唇角。
“如果不是有着变态的杀人嗜好，谁会亡命天涯刀口舔血做杀手？”
“杀手，赚的是钱。”
“这种人，只要给钱，什么都肯做。”
段晟司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都说顾客是上帝，我给他送钱，有什么理由伤害我？”
“如果谈崩了呢？”白子茵没有那么乐观，“那个男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杀手，人命在他手里，就是个儿戏。”
段晟司轻嗤一声，“这年头，能算计我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白子茵哑然。
没错，几年前的段氏，也没有如今的繁华，是在段晟司接手之后，集团才开始越来越做大的。
这样的男人，在商场上还有着“狐狸”的美称。
这样狡猾如虎狐狸的男人，又有几个人能够轻易算计他？
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太过于大意轻敌，是人生的大忌。
可是，说再多，他也不会听进去。
只是垂下眼眸，说道：“我知道了，总之你小心点。”
“好。”段晟司说道。
白子茵转身，就要走向卡宴，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问道：“你还是觉得，是那个男人杀害了你的父母？”
“单凭一张照片，未必能看得出来什么的。”
有些人，是真的惹不起。
有钱人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是买不到人命。
而亡命之徒，是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他们豁出去的，往往是别人所不能承受的。
“只是怀疑而已。”
段晟司薄唇轻扯，“在真相揭开之前，我只是想查清楚当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会冲动。”
“那就好。”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多了解情况再下手吧，别让真凶逍遥法外了。”
“恩。”
淡漠的一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
白子茵心头清楚，叹了口气。
“那如果，我说如果，只是如果。”
她沉吟了少许，问道：“如果那个杀手，真的就是杀害你父母的那凶手呢？”
“你会不会冲动起来，让他直接消失？”
“不会。”段晟司捏紧拳头，眼眸越发深邃，“杀一人容易，背后的势力更难。”
他的目的借杰克的手找到当年的真相，让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不是迁怒一个工具。
冷冰冰的杀手，自然是一件工具，工具杀手有错，更错的是，挥刀的人。
段晟司笑了笑，眸子越发危险。
白子茵看得清楚，心里明白他是不可能会过杀手的。
父母是段晟司的逆鳞，所有有关这件事情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倒不是同情杀手，而是怕双方打起来，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