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茵沉默良久，扯唇一笑。
“这就够了。”
拍了拍洛小荷肩膀，“辛苦你了。”
人在喜欢的对象面前，通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而洛小荷在面对自己最喜欢的人时候，还能记得为她保守秘密。
当然知足了。
“不辛苦。”洛小荷抿了一口香茗，“你信任我，我总不能辜负你的期待。”
“那你这么说，当时柳扶风什么样的表情，有几分相信？”白子茵问道。
“六分吧。”洛小荷迟疑着，“漂亮的谎言，素来是七分假，三分真。你的故事，揉进去了三分的真实，他就算是怀疑，也不至于怀疑得彻底。”
“但我们说的话，并非天衣无缝，任何谎言都有迹可循，被识破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白子茵沉吟，倒也想得开，“既然瞒不住，能拖延一段时间，够我们行动也好。”
这段时间，足够她做好多事情了。
只是不疾不徐循序渐进的事情，需要加快进度了。
而报完仇，拿回白氏，了无遗憾，即使被撕破身份，她也不慌了。
洛小荷心情复杂，瞥她一眼，忽然说道：“子茵，有时候挺佩服你，你真是坚强。”
“这种种事情，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我估计早已经崩溃了，哪里还像你这么从容。”
其实，她也几乎到了崩溃边缘。
只是大仇未报，父亲的心血还没夺回来，她没办法崩溃而已。
“可你也不需要去承受啊。”白子茵笑了笑，“你和我不一样，你有爱你的父母，被保护得好好的，洛家的人不会让你涉险，而你也不会跟我一般情商低，看上宋建那样的渣男，被骗了钱还乐呵呵地善后。”
说着，笑容越发苦涩，“成年人了，自己做的事情，总要自己去善后的。任性，也需要付出代价。”
“说白了也怪我当初太天真，轻易相信他人，才会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如果我没有那么愚蠢，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不怨谁，只怨我自己。”
“你那么聪明，你跟我是不一样的。”
“我聪明？”洛小荷指着自己，哂然，“你这是在嘲讽我吗？”
“最近你的智商屡屡上线，除了爱情方面，跟你比起来，我完全就是个渣渣。”
“你也说了，只是最近。”白子茵摇头，“以前的我，连你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我智商在线，不是突然变聪明了，而是吃一盏长一智。”
“如果吃了那样大的亏，还是原来的样子，蠢得无可救药，我也不配活着。”
“况且我有心傻白甜，社会现实也不会允许我逃避。”
她想放过宋建他们，但他们会放过她吗？
不会的，天生是仇敌，必然要不死不休。
只有她死了，他们才会安心。
所以一旦知道她还活着，必然用尽手段灭口。
老天爷不是救世主，他不会仁慈那么多次。
给她一次机会重生，让她重新选择，但不会再给她第二次。
而这一次，她要是死了，就真的死得透透的，再也活不过来了。
她没得选择，她只能小心翼翼走下去，走一步，想三步。
“总之，还是觉得靠自己最好。”洛小荷哑了一会儿，发表感想。
“可是，如果我爸爸还在的话，我倒宁愿还是那个傻白甜。”白子茵道。
洛小荷无语，瞥她一眼，“那可不好。”
因为如果还是原来的性子，估计还是斗不过宋建和白子芸，还是会被他们吃得骨头都不剩的吧？
白子茵虽然嘴上说着，其实心里也很清楚。
瞅得洛小荷纠结的神情，轻笑一声。
“好了，你别担心，我不会犯傻的，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再说我就算犯傻，我爸也活不过来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幸运的。
死了就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这种心塞的感觉，真是永远都忘不了。
如果重生可以选择的话，她多么希望当初活过来是父亲。
如果是父亲活过来，他手段狠厉，雷厉风行，断然不会像她如今一样，处处受到掣肘，处处无奈。
这么久了，还没把报仇一事做到一半。
而且整件事情中，最无辜的怕是父亲了。
可惜，没有选择的机会。
她多么希望再次看到父亲一眼，哪怕他恨她骂她怨她，但都没有用了。
父亲死了，因为她的缘故，死得那么凄惨。
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这怕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吧。
心里永远痛着，无法弥补，无法释怀，永远愧疚，这才是最残酷的惩罚。
她心里乱七八糟想着，洛小荷见状，拍了她一下，拽她回神。
“不说这些了，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没关系，我没有那么伤心。”白子茵说道。
疼痛有利于记住。
多疼几下，她大概就记住了这种感觉。
不至于迷失了自己，让自己忘记最原本的初心。
她可是要为白家报仇的，如果不能报仇，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活着的机会只有一次，她要是不珍惜，绝对会后悔莫及。
“你不要那么折磨自己，那件事情不是你的错，都是宋建和白子芸干的好事，你不需要为他们的错误惩罚自己。”洛小荷自是看出她深藏的愧疚和悲伤，面上也染了悲凉。
“但如果不是我轻信，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仁慈应该存在，但仁慈喂了狗，被咬能怪谁？
而她上辈子，就是太过于仁慈了。
所以这次，她不会心软了。
报仇，本就该是没有底线的事情吧。
如若不然，犹犹豫豫优柔寡断，怎么报仇？
这般想着，“我心里明白的。”
“我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楚。”
白子茵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好容易才活过来，我一定会珍稀这条命，将她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极致。”
洛小荷听得得这话，不但没有开心，反而眉宇间的褶皱，更深了。
“子茵，我帮你报仇，是为了让你释怀。”
“但我不希望你变了那么多，然后连自己的是谁都忘记了。”
“仇恨，是能毁掉一个人的。”
白子茵捏住掌心，眼眸暗沉。
“不会的，我心里清楚知道我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洛小荷口才不如她，说不过，无奈扯唇。
“那我先预祝你成功，并且不会迷失自己吧。”
“承你吉言，我会的。”
两人干了杯中的鸡尾酒，在酒吧的喧嚣声中，心情各自不同。
白子茵抬眼扫着周边尽情狂欢的男女，心头越发低沉。
都说热闹背景，总会使人孤单零落，还真是这样呢。
心情因为这些喧嚣，似乎更加不好了。
正闷着，眼角余光一瞥，有一个男人从她身边走过，所到之处，引起一片欢呼。
眉眼深邃，非常英俊。
是那种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
白子茵抬眼扫了一瞬，薄唇抿了抿。
洛小荷看得出来她精神有一瞬间的紧绷，问道：“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
“好像在哪里见过。”
白子茵眼神迷惑，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眼睛倏忽一亮。
“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什么？”洛小荷依然一头雾水。
白子茵不答，而是拿出手机，对着那男人的侧脸拍了一张照，给段晟司发送过去。
段晟司其实已经下班了，因为这几天事情多，所以下班时候还埋头在文件堆里，听得手机信息提示，他拿起来扫了一眼。
居然是小妻子的信息。
“这倒是稀奇。”他挑了挑眉，翻了开来。
虽是两口子，白子茵对他的疏离和避嫌显而易见，这么主动找上来，几乎没有过。
这次找他，是有什么事呢？
还是单纯的，想他了？
这般想着，嘴角不免扬起了一丝笑意。
而笑意，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霍然停滞在嘴角。
竟然是一个金发男人的独照。
而且背景，好像还是个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