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宋建却率先傲娇了。
“什么都不做,就想从我这里捞好处,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
白子芸哂然。
“宋建,如今的情况你怕是还不了解,就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她比他,有钱。
她比他,年轻。
她比他,地位更高。
所以,她需要他带来什么好处?
白子芸的轻视,并没有给宋建带来绝对的沮丧。
微微勾唇,“好处,不一定有,但避免坏处,却还是可以的。”
白子芸不置可否,“爱说不说。”
有些人的天性,确实很贱。
别人想要讨好时候,不愿意低头,别人不愿意搭理时候,却想着巴巴靠上来。
白子芸不想知道了,宋建却不愿意把话闷在心里,一人承受。
“莫凝雪的身份,你可有想过?”
所谓同甘共苦,哪能只同甘,不共苦。
“莫凝雪?”白子芸心头咯噔了一下,面色不变,“她能有什么身份,莫家不受宠的独女,还有段晟司的老婆。”
顿了顿,“还是白子茵的好友。”
“这些基本信息,早在接触的前些日子,我已经查清楚了。”
“确定清楚?”宋建挑眉。
“……不确定。”这时候饭菜开始上桌,白子芸拿过饮料,微微抿了一口,眼眸暗沉。
“至少我查到的东西,是这般。”
那些更深层次的,如果别人有心隐藏,她未必查得到。
毕竟,她是商人,不是侦探。
不把话说得太满,是商人的一贯风格。
而这风格,恰恰满足了宋建的卖好。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宋建嗤了一声。
身在高位,接触到的东西,远比底层的人更多,白子芸瞥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这种傻逼的问题。
“那你呢?”
“那么厉害,该是能够查到一些我查不到的东西吧?”
“当然。”佯装没听出白子芸话里的嘲讽,宋建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你。”
对商人而言,结果远比过程重要。
宋建手中有情报,那么过程再怎么嚣张,也不是不能忍受。
白子芸轻啜一口饮料,不咸不淡。
“我时间不多,如果你叫我过来只是为了跟我炫耀,那么很抱歉,我可能要走了。”
宋建噎了一噎。
这个女人,一如既往讨嫌。
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话,让他松口?
不过就这场面,即使白子芸不说好话,他也没办法不松口。
做事的初衷,本来就是分享。
她不听,他得多闷。
遂敛了表情,正色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白子茵可能没有死?”
这话杀伤力何其大,白子芸正在喝饮料,顿时被呛住了。
“咳咳。”
她掐着喉咙,咳得满脸通红,好一会儿后,才缓过气来,狠狠剜他一眼。
“瞎说什么胡话,存心恶心我?”
“能恶心你的方式那么多,不至于用她来。”宋建将她反应收入眼中,唇角扬了起来。
“不过你嘴上质疑,表情却告诉了我答案。”
“你知道,我说的,压根不是胡话。”
这么婉转的话,让白子芸眉头狠狠皱起来。
但不容否认,就像她了解宋建一样,这个男人对她的了解,也是一样的多。
没错,她确实对这件事情,也有了怀疑。
既然心思被猜中,她也懒得绕弯子。
“既然不是胡说,那你告诉我,当初我们亲眼看到那个死去的人,是假的?”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而白子茵,实实在在就是在他们眼皮底下死去的。
宋建做事谨慎,当初还确保火大得她根本逃不走之后才离开的。
人,断然不可能活着。
“眼见的事,当然没有假,但可以以假乱真。”
宋建见白子芸面露疑惑,声音沉了沉。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当初死的人不是白子茵,而是另外一个长相相似的女人?”
这种可能……
白子芸手心霍地被撰紧,呼吸也停滞了一瞬,而后,摇头。
“不可能。”
她声音绝对,“可还记得那时候她发现被我们所欺骗的震惊和愤怒吗?这种情绪可做不得假。更别说了,对白国强的死还有你背叛的激动。那种来自骨子深处的憎恨,真真切切存在。”
那种怨恨,太浓烈了,深入骨髓。
即使她把白子茵的眼睛给挖了,每每闭上眼睛,还是会想起那双猩红的,宛若厉鬼一样恐怖仇恨的眼神。
太过深刻,她无法泯灭。
也越发肯定,“绝对是本人。”
除了白子茵自己,没人做得出来那些情绪。
宋建对她的说法,也动摇了一瞬,而后复又清醒过来。
“不见得。”宋建沉吟了瞬,试探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双胞胎?”
白子芸霍然抬眼,一张俏脸僵住。
“如果是双胞胎,但白国强还没认回来,两姐妹暗暗换着身份玩,那天,我们抓的就是另一个白家的女儿?”
宋建假设道,“如果偶尔换身份,对我有些感情,跟白国强也有血缘关系,那她的愤怒和怨恨,不是不可以解释。”
白子芸捏紧了掌心。
太过用力,甚至感觉指甲都陷入了皮肉之中。
内心情绪波动的她,并没有察觉到疼,只是感觉一股凉意,从脊梁骨窜了上来。
这种假设,如此偏激,却又如此贴近真相。
然而,她又不太见得这种事情发生。
咬了咬下唇,反驳道,“你也说了是假设,未必就是真的。至少我在白家几年,就没听说过白国强还有个女儿,白子茵还有个双胞胎姐妹。”
“你不过是外来人。”宋建嗤笑,“你和你妈妈,都是在白子茵她妈去世后才到的白家,你们都是外来人,你觉得白家,真的会将所有秘密都告诉你?”
这话戳中白子芸的痛处,她差点跳起来。
“你什么意思?”
白家父女,对她一直都挺好的,外人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不领情,甚至还会把父亲和姐姐给杀了。
她自己心里很清楚。
那是一个横在心头的刺。
她是外人,白家的外人。
跟着母亲嫁入白家,终究是别人的骨血。
那对父女对她再好,都不曾把她当成至亲。
所以她恨,恨不得他们去死,她讨厌极了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她曾经想融入他们的家庭,可是,她依然融入不进。
外人。
两个字,几乎能够击碎她所有的伪装。
对啊,只是外人,所以白家的一些事情,都瞒着她。
她是没有资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