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狠狠掐在掌心里,眼中有什么闪过,痛得她弯下腰,把脸埋在膝盖间,忍不住失声哭起来。
她对宋建,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
以前的宋建,是那样的阳光,开朗温柔,体贴,那样的温和。
符合了她对白马王子的所有幻想。
虽然这个白马王子很穷,虽然白马王子有了心爱的公主。
那又怎样,既然爱上,就是她的,她要让白马王子臣服于她,属于她。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她成功勾引到了宋建,成功将他从白子茵身边夺走,为了永绝后患,她甚至还设计将素来疼爱自己的父亲和姐姐送去死。
现在想起来,多么的可笑,多么不值得。
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良心的。
他能够为了讨她欢心,残忍杀害自己未婚妻和未来岳父,自然也能够为了别的女人,将她推入深渊。
她果然还是太傻太单纯了,居然没想到这一点。
她是那样爱着他,如果不是因为在意,从而将窃听器放到他身上,只怕直到现在,她还没能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还会被他所蒙蔽。
怎么可能呢,她不是白子茵,从来就不会傻白甜。
她也没有那么心软,不管宋建做了什么,只要几乎好话,就能彻底原谅。
为了讨好沈星梦,都做到这一步了。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将她活埋?
或者像是白子茵的下场?
亏得她那么信任他,他呢?
出卖了她,偷拿走了她的股份,还在公司里做假账,甚至于背着她,变卖了一些她名下房产,现在,还跟着沈星梦联手害她。
这是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男人,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光是想想,就令人发指。
白子芸擦了一把面上的泪痕,捏紧了拳头。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从来不喜欢坐以待毙。
她必须主动出击,必须让宋建比她更早遭殃,只有永除后患,才能彻底将危险隔开。
趴在膝盖间哭了一会儿,她心里逐渐有了谱。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间,就到了七月鬼节。
鬼节,正是上坟时候。
白子茵跟段晟司一大早要去扫墓,而后再去莫家给莫凝雪母亲上坟。
这理由理直气壮,白子茵也找不到不去的理由。
毕竟她用的是莫凝雪的身体,莫凝雪母亲给了莫凝雪生命,也算是她的母亲了。
她对莫凝雪的母亲有愧,但对莫家的人没有感情,祭拜之后,趁着莫家人没注意,而后看着墓碑,心里默念着。
“我一定会照顾好这个身子,我只是暂用罢了,等我离开时候,就会将身体还给莫凝雪,如果有机会的话。”
莫凝雪的母亲已经长眠地下,也不知道听不听得到。
不过道出自己心声,白子茵心头好受了几分。
祭拜之后,白子茵便离开莫家,莫子江和莫建峰自也想留她下来吃晚饭,白子茵不屑于跟他们应酬,只说家里有事,早早离开。
早上时候上坟的人多,段晟司父母这边也上完了,她慢慢走着,还是来到西郊墓园。
一路来到父亲的墓碑前。
来到她自己的坟前。
重生之后,压力很大,在别人面前不能道出,站在墓碑前,对着至亲的人。
情绪突然坍塌。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她没有顾忌,跪坐在墓碑前,失声痛哭。
“老爸,我来看你了。”
她重重磕着头,声音里带着懊悔和恨意。
“对不起爸爸,我来晚了。”
“其实我早应该来看你了,是我不好,因为各种事情拖着,直到现在都还没给你报仇。”
“也还没有给我报仇。”
“老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但我既然活了过来,我发誓,一定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我一定会让宋建跟白子芸,那对狗男女,付出应有代价!”
白子茵捏紧了手指,指甲掐入掌心,痛不过心里。
“老爸,对不起,都怪我当初瞎了眼睛,居然相信白子芸,居然相信她真心实意对我们好。”
“也都怪我当初鬼迷心窍,喜欢上宋建那个畜生,才让他有了机会,害得你遭受这样祸害。”
白子茵闭上眼睛,“老爸,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心里没有那一天是快乐的,活着简直生不如死,可是,我又怎么能死呢,仇人还好好活着,我们这些受害者,凭什么去死。”
“老爸,你安息吧,女儿一定会给你报仇,用那对狗男女的鲜血来祭奠你!”
“还有子茵。”她对着另外一座墓碑,面上带着感叹,“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瓜葛,或许,我早该跟你一起被埋在泥土里了。”
“我是早该死了的人。”
“不过没关系,这不过只是暂时的,我一定会争气,一定会替我们报仇的!”
心情抑郁,絮絮叨叨一大堆,不觉间,已经快天黑。
白子茵抹了眼泪,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却冷不丁一回头,身侧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
阴影笼罩,如此突兀,又在墓地这地方,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不过她自己也算是鬼了,哪里真被吓死。
定了定神,很快就恢复过来,定睛一看,那后面者的人,俨然就是段晟司。
面无表情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来了?”她强自压下心头的汹涌,问道。
“到处找你不到,莫家的人又说你离开了,我猜你会在这里。”段晟司淡淡说道,“天快黑了,有点毛毛雨,怕你着凉。”
白子茵盯着段晟司,他的脸平板僵硬,面瘫之中,眼神黑黝黝的,仿佛含有什么风暴凝聚,看得她有些心慌。
又或许,是她自己心虚了,眼花了。
默了默,忍不住问道:“你来多久了?”
“刚到。”段晟司瞥她一眼,“你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这话让她怎么接?
白子茵咬了咬下唇,一仰头,豁出去了。
毕竟段晟司也是莫凝雪的老公,有些事情,他也有资格知道。
如果藏不住,那便坦白吧。
虽然段晟司给了她许多的温暖,她也不想去破坏,但这些总归是莫凝雪的,不是她白子茵的,如果段晟司要计较,她愿意承受他的怒火。
“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听到了多少?”段晟司勾唇,眼中带着一抹看不透的深邃,“刚到,正想跟你打招呼,你就发现了。”
他似乎偏着头,面上缓和了两分,似乎在开着玩笑,“你这神色,好像见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我很可怕?”
有些轻松的调侃,让白子茵悬着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
或许,段晟司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他那样深沉的一个人,也不愿意迁就,如果听到了什么,知道她不是莫凝雪,而是白子茵,应该不会再给她好脸色了吧?
他什么都没有表露,或许是她想多了。
“对不起。”她低头,小声道歉。
“不用说对不起,也是我来的太突然,吓到你了。”段晟司拉住她小手,“手怎么这么冷?”
他皱眉,“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出来的。”
段晟司将她拥入怀中,打断她的欲言又止。
“好了,回去吧,我知道你对白家的事情有愧,但也不应该呆的太久,上次你就是在这里晕倒的。”
提到这事,他还心有余悸。
白子茵应了一声,乖巧依偎在他怀里。
“好。”
任由段晟司拉着她走上回去的路。
偶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墓碑,心中百感交集。
她已经做好了被段晟司审问的准备,可是一路走下去,直到吃了晚饭,白子茵都没发现段晟司的异常。
沉默得如同刚开始认识,话少,冷清。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陷入纠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