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子荣大约也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苏星晚等了良久也未答。
就在在苏星晚近乎失去耐性,不愿继续等待时,他终于开口了:“薄家必须有后,你明白吗。”
说完薄子荣顿了顿:“薄奕清不是普通人,你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多么优秀的领导者,孩子对他来说很重要,妻子的家庭对他来说也很重要。”
的确,薄奕清不止是薄家的公子,也是薄氏集团的总裁。
他的手底下是千人的吃喝用度,一点也不允许出差错。
仅凭一个家族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
哪里比得上再加上老丈人家的势力,来的靠谱。
之前的苏家比不上薄家,但是也算强大。
现在苏家没落,薄子荣开始打别的主意了。
而且他提起孩子,苏星晚估计他要拿这个说事。
现在随着国家政策的倾斜,很多小公司越做越大,对薄子荣的威胁也越来越大,这些大大小小的集团加起来仿佛一只只手在暗处死死扼住他咽喉,但是薄子荣却猜不透那只手会突然暴动,然后给他一刀,再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悬崖。
现在的薄子荣,已经没有了失败的机会。
小公司最多从头再来,但是想薄氏集团,一旦倒下,马上就会像一只死去的大象被蚂蚁吞噬,然后尸骨无存。
他唯有千方百计壮大自己的队伍,才能保证集团的位置屹立不倒。
在所有人虎视眈眈薄子荣的商界领导地位,妄图鸠占鹊巢的这个紧要关头,薄家不能再出现一丝一毫的负面新闻。
蒋贯的死已经被薄子荣压了下来,但是这个根本瞒不了多久。
如果薄奕清再断后,薄家的地位将大大削弱。
别看薄子荣千方百计削减薄奕清的势力,实际上他也依靠着薄奕清。
薄子荣为了大局,为了自己家族的势力,不惜牺牲掉亲情,妄图在这个关头将苏星晚换掉。
这份无情,令苏星晚体内升起一阵恶寒。
不管怎么说,她也嫁进薄家这么久了,一直以来对薄子荣颇为尊敬,没有闹事挑事,反而在其中尽力转圜,缓和父子两个的关系。
但是薄子荣是怎么想的呢?
想要趁着她难以怀孕的借口,把她休掉。
苏星晚没有理由不怀疑,薄子荣早就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不过是到了现在才名正言顺的提了出来。
想着想着,苏星晚不禁摇头发笑,笑得全身都在颤抖。
“薄老爷子,爸爸,您打算用什么筹码,诱我应允呢?你又有多少把握,确定我一定能同意呢?。”
“筹码我肯定会给,除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好处之外,薄家也不会亏待你,至于你自己同不同意,在于你自己的想法。不过星晚,在见你第一眼,其实我对你就很有好感,觉得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那什么是聪明呢?当然是识时务者。”
听着薄子荣的夸奖,苏星晚不语。
她低下头,盯着着裙衫边角纹绣的花色:“您可真瞧得起我,我倒没觉得自己有这么优秀,何况,薄家儿媳妇的地位,可比其他的东西来的实在。”
薄子荣听出苏星晚嘲讽挖苦之意,倒也没有逼迫她。
毕竟现在薄奕清对苏星晚有感情,他不敢轻举妄动,看着苏星晚僵硬的表情,他只说慢慢考虑,还有时间,足够她好好掂量清楚。
但是苏星晚心头火气。
对于薄子荣来说,亲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巩固地位的旗子吗?
为了能够让薄氏集团更加强大,不惜劝说自己的儿媳妇放弃这段婚姻。
“星晚,你要想明白,薄奕清也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男人,我也不瞒你,我知道你很难怀孕,你们现在感情好不在意,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们的感情变淡了,你该何去何从呢?”
薄子荣苦口婆心。
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他自然要好好说说。
“何况作为薄家的少奶奶,实际的好处很有限,倒不如你主动离开,我给你一笔启动资金,等你真正强大的那一天,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吗?”
能不能生孩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就像唐冉,薄奕清的母亲,难道不能生孩子吗?她生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还是不能留住丈夫的心。
但这样毫无商量余地的话苏星晚没说。
毕竟还要继续相处,她不能闹太僵。
薄子荣踱步到水池旁,手指拨开荷叶,朝底下看了眼,一尾鱼儿游曳在水池的深处,逐渐融化为一颗苍茫渺小的点。
“您这样自作主张,薄奕清知道吗?”
苏星晚有些不解。
难道薄子荣觉得薄奕清是软柿子吗?他现在在这里说这些话赶她离开,如果薄奕清知道了,他能饶得了薄子荣吗?
虽说两人是父子关系,但是因为唐冉,他们之间的情分早就将断不断了。
薄子荣间接害死了薄奕清的母亲,现在又想赶他的妻子走。
如果薄奕清知道真相,苏星晚不敢相信那是怎样的画面。
“如果你答应离开,他肯定不会知道的,我给你一笔钱,然后你留一张纸条告诉他你因为不能生育所以觉得愧对他,主动选择离开,让他另寻妻子……”
听着薄子荣的自言自语,苏星晚差点气笑了。
这么缜密的计划,一看便不是突然起意。
这一定是预谋很久了。
就算没有她生育的问题,薄子荣肯定也会找别的原因。
一个父亲竟然能够这么处心积虑,苏星晚觉得自己大开眼界。
不等苏星晚说什么,一声怒吼自她身后响起。
“薄子荣,你自己的闲事处理完了?还特地过来撵我的人。”
苏星晚连忙回头,冲薄奕清这副脸色,她也万万不敢招惹。
看着她眼睛赤红的样子,苏星晚一声不吭,刚想伸手给他抻平褶皱,可他却突然发了狂。
几步来到桌前欠身凶狠一扫,桌上盛着茶水顷刻间摔得遍地狼藉。
苏星晚的动作猛的僵住,硬生生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安静默立在旁边,大气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