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扯了扯嘴角,笑得及其牵强,临时找了一个理由转身就走,甚至忘记了穿外套。薄弈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狼狈的身影,锐利的眸微微眯起,唇角漾起一丝微小的弧度。
这件事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为什么要伪装成哑巴呢?是因为单纯的卖惨引起自己的心疼吗?薄弈清并不如此觉得,尤其是在听到她刚刚一个紧张说出的那三个字后,他心中的疑问一点点扩大。
这件事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她之所以伪装,是害怕声音会暴露身份。
薄弈清敏锐的发觉,这应该是一个老熟人了。
唐老夫人用力的咳嗽了一声,“上去看看小晚吧,我看她刚才的眼神不太对。”
“她昨天晚上发烧了,可能身体不舒服。”薄弈清看了眼时间,吩咐李管家让人给准备点午饭,现在她身体的情况是一定要吃东西的,更何况唐老夫人还在。
“你是怎么和小晚说这件事的?”唐老夫人突然察觉出了什么。
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外孙了,他是不会解释太多的,这种情况下,不误会就出了鬼。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她看人眼光一向准,那个丫头是个敏感的性格。
想到这里,她问薄弈清,“你是怎么和小晚说的?”
薄弈清疑惑:“什么事?”
“唐柔的事啊!”
“我昨天同她说,明天要把唐柔带到家里来,让她见一见您。”
“没了?”
薄弈清回答的诚恳,“没了。”
这不误会就见鬼了。
唐老夫人特别怀疑人生,薄子荣别的地方不行,就是讨女人喜欢的本事一套一套的,怎么薄弈清就没有继承到这一点呢?
“然后她晚上就怀孕了。”唐老夫人阐述事实,还顺手把一个纯白色的抱枕扔了过去,用了不小的力气,还暗自磨了磨牙。薄弈清接住软绵绵的抱枕,原本还有些迷茫,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终归不傻,两分钟的时间里,表情可谓精彩。
从不解到迷茫,才迷茫再到疑惑,不悦,然后皱着眉思索,神色僵了僵,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他这样真的挺毁人设的。
起身后把抱枕放了回去,走上楼梯,僵硬的打开了门。
他觉得自己确实是挺傻的。
怪不得昨天晚上苏星晚那么反常,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回家的时候还故意淋雨。
苏星晚正失神的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额头抵在床头柜的抽屉拉手上,头发凌乱的散落至胸前,遮挡了一半苍白的脸颊,只露出一只失魂落魄的眼睛,听到开门声后动了动眼皮,木讷的抬头看了一眼。
床头柜上的药已经吃了,还剩下半杯水,空荡荡的垃圾桶里没有药片的痕迹,薄弈清见她没有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才松了一口气,弯下身半跪在苏星晚的面前。
他一直都知道,这是一个敏感又脆弱的姑娘,再也经不起什么大喜大悲,而自己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给她的,贴心的保护,温暖的家,还是一颗真心?
可能她最在乎的,是后者。
因为在乎,所以更加小心翼翼,害怕失去。在这方面,他们两个很像。
她重新把头垂了下去,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薄弈清这才发现她的下巴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眼泪。
呼吸猛然一滞。
她就算是哭起来都是安静的,很听话,不肯让旁人发现,只安安静静的在一个角落里舔舐伤口。大抵是小时候的阴影太多,就算哭出来也不能解决问题,她便慢慢养成了这个习惯。
那个时候,没有谁会给她一个拥抱,更没有人可以保护她。
薄弈清最害怕的就是看到苏星晚哭。
伸手蹭了一下她的眼睛,果然,还是湿润的。
薄弈清伸手抱了抱她的身体,将她整个人都带进了怀里,“说说吧,你都想到了什么?”
苏星晚咬了一口薄弈清的脖颈,答非所问,“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醒来之后,我很害怕。”
“梦到我不再喜欢你,离开你了吗?”
苏星晚身子微微一震,“是。”
薄弈清道:“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不爱你,我以前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做到。”
“今天之所以把唐柔叫过来,是因为我猜她的那张脸是动过刀子的,所以叫外婆来看一下。”薄弈清把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我昨天没有和你说清楚,害你误会了。”
如果放在平常,他大概会嘲笑苏星晚居然会吃这种飞来横醋。
可是现在,他很认真。
大概再误会几次,他们之间真的一点信任都不存在了。
苏星晚微微睁大了眼睛,眼泪凝固在眼眶中。她的思绪还不甚清醒,这段话消化了足足五分钟。这个误会太深刻,加上晚上的那个梦太过于真实,她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现在,薄弈清的语气太过于温柔,苏星晚觉得自己再次迷失。
她一边享受着薄弈清的温柔,一边又觉得恐惧,不知道陷入他编织的情网中后,会不会再也无法脱身。
薄弈清看得出她在胡思乱想,索性勾起了苏星晚的下巴,用力的亲吻,撬开她的齿关,接了一个眼泪味儿的吻,苏星晚全程配合着,手臂愈发用力。
分开后,薄弈清抬起她的手,亲吻了一下她戴在无名指上冰凉的戒指,“好了,我们下楼吧,外婆还在等着,她很担心。”
苏星晚还处于游神状态,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弄的木偶。
就差把“我莫得感情”这几个字写在头顶了。
薄弈清不知道从哪里把鞋拿了过来,边让她穿鞋边问:“药应该都吃了吧?昨天晚上已经退烧了,早上又烧了一次,一会儿会不会再复发?”
苏星晚也不知道会不会复发,只能摇摇头,“我已经把药都吃了。”
薄弈清觉得她现在格外听话,听话的让人匪夷所思。
随后,薄弈清彻底的理解了什么叫有因必有果。
薄弈清准备将她抱起来的时候,余光撇到床底下有两个白色的药片,他记得,那是退烧药。房间每天都有人过来打扫,每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
这么说,那是苏星晚刚才藏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