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刚刚伪装的镇定被强硬打破,那一瞬间就像是一个被踩了尾巴的老鼠,就差在这个空地里乱转了,“你事先向我承诺好的呢?薄弈清,你难道不在乎苏星晚的命了吗?”
薄弈清看了一眼于宁,“让你的人退出十米外。”
“boss!”于宁还想再说什么,但他也察觉出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薄弈清的决定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说话。只要你现在把解药交出来,我就一定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也可以保证你能够安全的离开这里。”薄弈清还被绑在木椅子里,被限制了身体和动作。
但即便如此,他的气场也没有任何收敛。
苏星晚依旧盯着苏雅看,五分钟后,终于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缓解酸涩,“姑姑,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于宁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想如何?”苏雅真的一步步走了过去,现在苏星晚正被绳子捆着,根本就没有任何危险度。
苏星晚笑了笑,明媚耀眼,“没什么,就是想要告诉你,我把绳子打开了,你猜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她用手中的军刀小幅度的在麻绳上磨蹭,话音刚落下,绳子便彻底的断裂。
苏雅突然升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苏星晚唇角的笑意终于有所收敛,用很平常的语气说:“我可以不要解药,但是我现在,特别想要你的命。”
趁着身后的人不注意,她猛地站起身,毫不犹豫的用力将军刀插进正毫无准备的苏雅的身体里,胸口的位置开始源源不断流下鲜红的液体,苏星晚猩红着眼睛,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怎么办,我也想把你碎尸万段。”
薄弈清手腕上的麻绳已经被解开,他冲着苏星晚的方向,微微皱眉。
“星晚,别冲动。”
“你难道不想她死吗?”苏星晚不为所动,甚至将刀刃插的更深了些,苏雅现在已经是手无缚鸡之力,伤口在上身,疼痛牵扯着手臂,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带来一阵强烈的痛意。
“可我不想你死。”薄弈清好似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苏星晚握着刀的手松了松,“我不怕死。”
薄弈清:“可我怕。”
苏星晚:“你不用相信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药。薄弈清,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她带来的人没有任何威胁,只要她死,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了血,明明攥着刀柄的手一直在颤抖,却依旧倔强的说着谎话,要亲手杀死面前和她有血缘至亲的苏雅。
这样的苏星晚,又叫薄弈清怎么能够不喜欢。
他不想让苏星晚为了自己而沾染上这种恶心的血腥气。
在薄弈清的眼神攻势下,苏星晚终究还是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随手还拔下了她身上的那把刀。苏雅险些倒下去,靠着身边的几个人才堪堪稳住身形。
苏星晚的腿脚也有些软,但目光依旧残留怨怼。
她原本对苏雅的很就仅仅是一个微小的种子,现在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她想让这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去死,想要她为自己做出的所有事付出代价。
恍惚中,她开始幻想。
薄弈清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他的妈妈没有死,他是否就不会是这个性格?是苏雅毁了薄弈清的一切,让他被迫成为了今天这样的狠辣人物。
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很多。
突然间,呼吸开始不顺畅,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她有些麻木的伸手捂着胸口,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喘气,另一只手用力攥成拳,眼里泛起了鲜红的血丝。
在晕倒前,她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是她最熟悉的气息和温度。
……
风雨还没过去,世界依旧是昏暗不明的,苏星晚在睡梦中沉寂了很久,苏雅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还有一句似是幽灵的语气,飘飘荡荡,在耳边不停环绕。
“就算薄弈清再不介意你是苏家的人,但这一切毕竟没有办法改变。听了苏雅的话后,他真的还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你吗?”
三日后,她终于惊恐的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盯着天花板上的条纹,双手用力抓着床单,眼泪已经滑到了鬓角,有些凉。
她无助的侧过身,蜷缩着身体。
李管家本来只是进来看一眼,没想到苏星晚居然醒了,连忙道:“夫人,您可终于醒了,赶紧吃点东西,厨房里有煲好的粥,我给您端进来!”
他转身要走时,突然被苏星晚叫住。
她的声音很难听,开口时就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李管家,苏雅和薄弈清呢?”
她记得那天自己将一把刀插进了苏雅的胸口,虽然说不能要了她的命,但也应该是一个不小的伤害。紧接着自己就晕倒了,再醒来时就已经躺在卧室里。
身体和心理的疲惫让她不想说多一句话,但终究是心中担忧。
李管家和颜悦色的说:“她现在正昏迷着,被先生安排在医院里,有很多人看着,不会有任何问题。夫人,您只管养病就好,不用操心那边的事情。”
苏星晚点点头,又问:“薄弈清是什么时候走的?”
李管家缄默不语。
苏星晚不甚在意,撑着床板坐起身,有气无力的问:“是他把我送回来的吗?”
“是。”李管家点头,没有否认。
苏星晚笑了,“那就是说,他把我送回来之后就离开了,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出现,对吗?”
她像是故意的给自己找不痛快,也像是在给李管家出难题。李管家依旧没有回答,安静的转身出门去了厨房。
苏星晚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做出一个无助又自我保护的姿态。
发生了那样的事,薄弈清面对自己时,真的能够做到不心生芥蒂吗?
强烈的不安几乎将她层层淹没,不知不觉间,滚烫的手脚已经变得冰冷没有任何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