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苏星晚哭着恳求华桐雨,她说她想要离开这里,她不要再这样暗无天日的活着,每天都看着亲人在自己的面前低声下气,伤痕累累。
可华桐雨拒绝了,她说,我这辈子大概都摆脱不了他们一家三口的魔爪了。但是,我可以将你送出去,星晚,你可以去过另外一个人生。
后来,苏星晚上了大学,很长时间都不回来一次。
有一次放长假,她回家急切的寻找华桐雨的身影,她找了厨房,卧室,卫生间,还有一直没有人住的客房,心跳越来越快,后背出了一层冷汗,站在二楼的台阶上放空思绪。
季美珍像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踩着一双棉拖鞋就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大红色的口红,眼神轻蔑,肩膀贴着墙壁,“大中午的吵什么!给我回房间好好待着!”
“我妈妈呢?”苏星晚虽然有些怕她,但还是壮着胆子问。
季美珍突然勾唇笑了笑,大红色的唇格外刺眼,“啧,我可能是忘了告诉你。你妈妈现在已经住到了外面,放心,我已经找人照顾她了,你不用担心。”
苏星晚脚下一软,差点就顺着台阶跌了下去。
她用力的扶着边上冰凉的把手,“你这是什么意思,囚禁吗?你这样是犯法的!”
“啧啧啧,我就说你是一个狼崽子吧!牙还没有长全都敢跟我叫板了!”季美珍一步步逼近,伸出手用力钳制住了苏星晚削尖的下巴,暗红色的指甲扣进了细嫩的皮肉里。
“现在那个贱人已经被我关起来了,你要是想要见她,就好好听话,别给我使性子!要不然,我可不保证一个心情不顺,就把那个小贱人弄死了。”
苏星晚眼中残留的最后一丝傲气消失殆尽。
那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最在意的家人。
她的软肋被季美珍和苏成华死死的攥在手中,只要他们要利用苏星晚做什么事,便把华桐雨拿出来说事,屡试不爽。
华桐雨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被救出来,却无法正常的享受这世间的美好。
是不是这个世界对善良的人都是如此残忍。
……
夜凉如水。
苏星晚从梦中惊醒时,已是晚上九点。
华桐雨还在沉睡着,胸口的起伏平缓,医疗器械依旧在正常运行,没有传出任何危险的警告声。
苏星晚没有办法再睡下去,刚刚那个梦太恐怖,也太真实。
出门后她径直走向陈星旭的办公室,但刚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从对面走过来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她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几乎捕捉不到她的情绪。
就像是一个呆滞的机械人,公式化的微笑,说话。
苏星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一个人都没有,看来这个陌生的女人是真的在看着自己。
果不其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你好。”
她的声音倒是很温软,笑起来时那份诡异也驱散了很多。
“你好。”苏星晚冲着她点了点头,“请问我们认识吗?”
女人拢了拢身上宽松的外套,“我是木珍儿,很高兴认识你。”
“木珍儿?”苏星晚皱眉,瞬间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木铭是我的哥哥。”她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眼睛弯起了一道微小的弧度,“我想要和你做个朋友。”
苏星晚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经过那么多事,她已经变聪明了很多。
一个没有见过的,没有任何了解的人突然出现,然后莫名其妙的说上一句,我想要和你做个朋友。
这样的行为太荒唐,也太没有章法。
对于这种奇怪的人,苏星晚下意识的想要敬而远之。
她想到了高婷。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看透高婷的心,又何况是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
木珍儿好似察觉出了苏星晚的警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伸出去的手,纤长的五指蜷缩了起来,又缓慢的张开,周而复始,“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想要重新和于宁在一起,但是失败了。所以想要多接触接触他身边的人。”
苏星晚恍惚了一阵儿,半晌后才“哦”了一声。
权衡了一会才把手伸出去,和木珍儿的手虚握了一下。
她们相处起来画面很不和谐,一般都是冷场,偶尔木珍儿会挑起几个话题,但一般都是她说的她不了解,偶尔有一个共同话题又结束的特别快速。
最后变成了各自拿手机聊天,苏星晚给薄弈清发了一条信息,简略的说了一下这边现在的情况。
“于宁的桃花找到我了,现在正和我在病房里。她说要和我做朋友,理由是接近于宁身边的人。你说,她的话可不可信?”
这条刚发出去,薄弈清瞬间回过来几个字。
“木珍儿?”
苏星晚给他发了一个竖拇指的表情。
“离她远一点,我怀疑于宁的事和她脱不了关系。还有,她好像是苏成华的人。”
苏星晚锁了屏,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开始和木珍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她的确是不适合同陌生人相处,一般几句话下来就词穷了。
不过好在木珍儿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说起话来还是很热络的。
说起于宁的事来,她倒是沉默了一会儿。
“我当时是被人骗了,后来我知道了那个人的目的,当时特别恐慌的告诉我哥哥,我想让我哥哥告诉于宁,他现在已经被人盯上,很危险,近期就会出事。但是我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
“冒昧的问一句,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木珍儿挑了挑眉,食指的指尖放在眼角上,“是苏成华。”
苏星晚的心咯噔一下。
“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木珍儿换了一个坐姿,过程中表情有些痛苦,好像身后有什么伤口。
苏星晚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唇边一直挂着得体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