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个家中时,天色已晚。
苏依云进屋兀自倒了杯水喝,刘氏翘着二郎腿正在嗑瓜子,见她进屋呸了一声,骂了一声晦气。
“妈,我饿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开了正对着堂屋的房门,里面用老是录音机放着歌,他挠了挠头,那上面乱如杂草也不知道多久没洗头了。
说完便又钻了进去。
刘氏抬着下巴剜了苏依云一眼:“没听到你哥饿了!还不去煮面!眼睛耳朵都仗着浑像个聋瞎子,没点儿眼力见。”
“啪!”
搪瓷水缸被重重放在桌子上,苏依云神色淡漠:“有手有脚,要吃自己做。”
“贱蹄子!怎么说话的!”刘氏吊着眉眼就来气,站起来伸手就要拧她的耳朵:“白日我是看有外人在不收拾你,你真以为自己——
话说一半,苏依云抬手挡开她伸过来的爪子就往房间里走去。
家里房间不够,床也不够,她之前都是在苏依依的床边打地铺。
“我看你最近是胆子肥了,还敢还手!我今天不打得你跪着给老娘磕头!”刘氏把瓜子揣进兜里,拿了旁边的鸡毛掸子就跟上去。
刚刚上前两步,一把明晃锋利的小刀竖在眼前,刘氏猛得一缩下巴脸周遭横肉都挤在一块,额头上满是冷汗。
“以后我一个人住这个房间,我不希望看见别人进来。”苏依云握着刀,目光下移,看着刘氏迈进房门的半只腿。
“你还拿刀!干嘛想杀我啊!你有胆就来啊!”刘氏泼辣惯了,横着脖子不管不顾,苏依云自小便时软弱无争的性子,她也觉得她不会真动手。
“这刀杀不了人,但是能把眼睛滑瞎。”苏依云横着比划了一下,红唇亲启一字一句:“我有没有胆量,过了今儿早你还不清楚?”
刘氏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她也感觉到苏依云与平常的不一样。
“你报警最好,到时候我就请警察顺便帮我查一下,我爸妈……”
她话说了一半,刘氏已然收回了腿,只是嘴上仍是不饶人:“你就得劲儿作,我今儿懒得跟你计较,改明儿非扒了你的皮!”
刘氏嗓门大,惹得房间里的老大开门探出头来:“怎么了?妈,面好了没有啊!”
“就来了!讨命鬼!”刘氏恨恨跺脚,只能自己转身去小厨房煮面。
苏依云锁上了房门,看着手中的小刀,嘴角有了微小的弧度。
“想不到你用途挺大。”
她把小刀折起来贴身放好,可以迫不得已防身用。又把苏依依留下的东西都堆到别处,收拾干净之后平躺在床上发愣。
白日里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但是却又那么地真实。
但她确实回来了,回到了年少的时候。
记忆蜂拥而来,那噩梦般的记忆让她至今想起来还不不由得觉得齿骨一寒。
迷迷糊糊睡去,再次睁眼已经是午夜,她披了棉衣到外面上厕所,路过堂屋的时候,刘氏和苏老爹房间的等还亮着。
细碎的谈话声传来,苏依云拉了拉领口慢慢靠过去。
“陈四今儿来问我了。”苏老爹嘴里叼着烟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常年吸烟导致嗓子十分沙哑。
“他?那破穷小子?”刘氏声音高了几度,拍了一下大腿:“你可别是应下了!”
“没呢,哪儿能就应下。”
“我跟你说,村口姓王的那个,他家卖肉,修了个二层楼房呢!”刘氏一说起钱眼睛都在发光。她压低了声音:“咱们要是把贱丫头送过去,那彩礼,都够给老大置办婚事了。”
“能给这么多?”
“那可不!我亲自跟他谈的!”刘氏啧了两下:“那贱种你别说,模样倒是不错,勾男人啊,咱村上多上男的不盯着呢!”
……
窗外,下唇的疼让苏依云回过神来。
她去了厕所回来躺在床上发怔:原来,自己就是这么被卖出去,
就为了那丰厚的彩礼钱。像是一件廉价的商品,价高者得。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依云翻身侧躺着。
现在的她,绝不会傻乎乎地嫁过去,更不会任人摆布。
隔着衣服摸向胸口的钱,心中稍稍安定。
她现在的目标就是赚钱,只有有了钱才能摆脱这令人作呕的地方,开始真正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