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虚绝对是假的，没人能够体会到明明刚刚还在聊天，下一秒就看到对方摔下楼梯，倒在血泊中的绝望感。
医生平静的看向肖芸香，语气带着惋惜说道：“人到是没事，孩子是没了。”
一听这话，肖芸香脸上的愧疚更为明显，喃喃自语的说道：“都怪我，明明在商场那样的公开场合，我居然还不好好看着乔漪，这下好了。
明明就有电梯可以做，为什么我嫌麻烦要走楼梯。我真是……”
肖芸香越说越乱，感觉这一事故的发生，完全就是因为她。
看肖芸香陷入到无限自责的循环中，医生忍不住的安慰。
“这也不怪你，而且流产不一定是坏事。病人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是畸形，能不能存活下来还是个问题，更何况若真的生下来，你们又打算怎么去培养他。”
“我当医生这一行太久，看的人情世故也太多，有时候你对你孩子的负责不是怀了他后，就生下来。
“更多的人在生下孩子之后有没有能力或没有责任去好好培养孩子，这对孩子来说难道不是灾难吗？”
“而且病人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同常人不同，等他出生，必然会遇到世人更加直白的目光，孩子被人们议论，他就会开心吗？”
见肖芸香神色松动，医生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继续说道：“你也别太过自责，病人身体也还算硬朗，这一次流产并没有对病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或许是医生的话太容易让人安心，肖芸香点了点头，又连忙问道：“那这一次的的流产，会影响乔漪后面的怀孕吗？”
“医生，你也知道，乔漪对他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多看中，本来流产就很伤心，这要是以后都不能生了……”
倘若乔漪真的再没法生育，肖芸香觉得去抱养一个也不是不可以，但乔漪呢？
她不是乔漪，也不知道乔漪内心深处的想法，想到乔漪在刚知道自己怀孕时那狂喜的模样，肖芸香是真的心疼。
但是好在，医生的话开解了她。
“这倒不用太过悲观，虽然病人出现大出血导致流产，但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对日后受孕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肖芸香安下心来，乔漪没事就好，她颤抖的手，掩饰不住那慌乱的心。
这个时候，病房内传来乔漪起身的声音，肖芸香一听连忙对医生说道：
“谢谢医生了，我先进去看看儿媳妇，医生您别花时间管我们了，去忙吧。”
见医生点头，肖芸香便进了病房，一进去，便看到乔漪半坐在病床上，双目空洞。
乔漪的手很自然的放在肚子上，肖芸香知道，那是一个下意识的抚摸动作，是乔漪怀胎四月的下意识动作。
看到肖芸香进来，乔漪向找到救星一般，对她说道：“妈，我……没事吧？”
肖芸香感觉到喉咙干涩，在外面时与医生商量的好像不复存在一般，她只好张了张嘴，干涩地说道：“嗯，你不会有事的。”
“那……孩子呢？”乔漪的声音和肖芸香相似，却不一样，有着像肖芸香一样的沙哑，还多出来的一丝，是濒危之人对生命的渴望。
肖芸香顿时说不出话来。
空气中顿时出现了一股难言的寂静，让人像是被遏制住了喉咙，令人窒息。
“孩子……没了。”
说完这几个字，肖芸香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像是身强体壮的人突然被收走了健康，那一瞬间变的弱不禁风，不堪一击。
但乔漪的状态，又不允许她现在倒下，悲伤的是乔漪，她没有权利在这个时候和乔漪一起沉默。
肖芸香只得撑着声音安慰乔漪，说道：“乔漪，没事的，医生都说了，这一次流产并非坏事。”
“你现在怀的孩子出生不一定是好事，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出生带来的不一定是欢笑。”
“乔漪，你有想过吗，孩子在出生后要面对什么样的世俗，别人又会以怎样的目光去看待他。”
“还有，医生也说了，这一次流产对你的身体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以后再生一个宝宝也不是问题。”
说完这么多话后，肖芸香看了看乔漪，发现她依旧没什么反应，头依然是低着的，只露出一到尖细的下巴。
肖芸香也是一个母亲，她又怎么会不懂失去孩子的痛苦，那些安慰的话说了一遍后再怎么样也说不出口了，本想走过去给乔漪一个拥抱，一个依靠，就见她抬起头来。
也许有失血过多的存在，乔漪的脸色惨白，目光也毫无波动。
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肖芸香终于看到乔漪动了动嘴唇，说道：“妈，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早在肖芸香和医生说话时，她就醒了，怎么会不知道肖芸香对她的关心。
可是……
乔漪摸了摸肚子，神色变的越发悲伤，那里空荡荡的，完全失去了拥有生命时该有的跳动。
“小漪，我想刚才医生说的话你都已经听到了，你也千万别太伤心，要怪只能怪这个孩子跟你没缘分。”
肖芸香瞧着乔漪的模样，她抿了下嘴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已经没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对她来说肯定非常重要。
“妈，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孩子可能留不下来，要不然你先让我静一静，等我自己考虑清楚吧！”
“唉，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这个孩子容易胡思乱想，我太了解你了。”
胡思乱想？乔漪现在还能怎么胡思乱想，孩子都没了。
老天爷这是在惩罚她吗？
在这个样子下去很有可能会造成习惯性流产。
肖芸香离开后，乔漪不想再考虑这些事，但脑海中的这些思绪，乱糟糟的。
“妈，小漪怎么样了？”薄靳修等赶到医院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胸口轻微上下起伏着，问道。
“孩子已经没了，你进去之后多劝劝乔漪，千万别想不开。”肖芸香语重心长的说了句，看着儿子这副紧张的样子，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