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苍白的脸上轻轻蹭了蹭,感受到温热的温度,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在心里无声道歉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乔漪输入的药液里有镇静成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你醒啦,感觉好点没有?”护士笑着问道。
乔漪怔了怔点点头,忽然想起来:“我昨天只是摔了一下,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
护士开口的时候,乔漪心里隐隐有种猜测,可真的听到的时候,她还是白着脸僵住了身子。
“我的孩子……你说我的孩子没了?”
“对啊!十分可惜,但是送来的时候你得身体十分虚弱,所以孩子没能保住。”
“没了……没了……”
乔漪脸上闪过一片茫然,她大大的眼睛里突然溢满泪光,淡色的唇被自己用力咬住,低头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护士见状安慰道:“您别伤心,薄总对你这么好,你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你不知道,昨天你在做手术的时候,薄总一直在外面等着,表情可着急了,你真有福气啊,能嫁给这么好的老公。”
孩子恐怕不会再有了,乔漪在心底反驳道。
听着小护士一直不停的夸薄靳修,她心底复杂难言,别人都说薄靳修对她好,在乎她,却只有她自己明白,薄靳修在乎的只是处在妻子这个位置的女人罢了。
换个人来当,他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如果说她之前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那经过昨天的事,她已经彻底认清自己的位置了。
“谢谢你,”乔漪低着头,眼泪沉默的落在被子上,低声道:“这件事,能先别告诉薄靳修吗?”
“这……”护士为难道:“这个恐怕我说了不算。”
“好,我知道了。”
乔漪放任自己无声的哭了一会,未出世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她既恨陆翩翩,又忍不住
伤心薄靳修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如果他能对她头多一丝在乎,早一点来,也许一切就……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没道理,薄靳修又不知道她怀孕了,她凭什么要求薄靳修早点来?他已经救了她。
可是感情是无法控制的。
薄靳修昨晚回了趟家,刚刚赶来医院,他让阿姨做了营养餐,想给乔漪补补身子。
进病房的时候,看见乔漪侧身躺在那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心里泛上一丝怜惜,出声道:“阿姨给你做的粥,趁热喝吧。”
听到薄靳修声音的乔漪僵了僵,她现在不想面对薄靳修,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露出哀怨的一面,让两人都为难,她不想那么难堪。
于是侧着身子道:“谢谢,我已经好多了,你有事就赶紧回公司吧。”只希望薄靳修赶紧走。
薄靳修打开保温桶的动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乔漪为什么突然露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度,他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含着一丝疑惑,道:“你不喜欢喝粥?”
乔漪闭着的眼睛忍不住睫毛乱颤,被子下紧紧攥着衣服的手用力道僵硬,她含糊道:“没有,挺喜欢的。”
“那起来吃吧。”薄靳修说完,将粥乘出来放在了桌上,目光清冷的望向乔漪。
乔漪:“……”
她翻身坐了起来,终于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怨愤,“我不想喝!”
一看见薄靳修她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孩子,如果他能长大,是不是也会是薄靳修这副模样?会不会和他一样优秀,出众,令人着迷?
薄靳修没说话,一双深邃的眼睛深深的望着她,仿佛能将一切都看透。
乔漪被这样无处可躲的视线盯着,有种绝望的崩溃,她忽然抬手捂住了脸,道:“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薄靳修冷淡的声音响起:“没关系。”
显然是没将她忽如其来的脾气放在心上,乔漪心里却忍不住钻牛角尖,不只是脾气,恐怕她的一切,她整个人,从来就没有进到过薄靳修的心里。
也太可怜了。薄靳修一直淡定自若,她却频频失态。
乔漪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心里抵触叛逆的情绪压下去,尽量冷静着道:“粥我等下会喝,我想一个人待会,可以吗?”
“昨天你还受了其他的伤?”薄靳修忽然问道。
乔漪全身一僵,咬着牙道:“没有,我感觉挺好的。”
“好。”薄靳修点点头,却没有错过她眼里复杂的情绪。他起身道:“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乔漪垂首点头。
最后看了她一眼,薄靳修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他转过身的时候,乔漪才敢神情难过的望着他挺拔俊美的背影。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乔漪才无声崩溃的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紧紧的裹住自己,好像这样就能多一些力量,去对抗那些难过的事。
孩子没了是她的错,是她没有早点意识到自己怀孕了,和这个孩子没缘分。
乔漪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她可以的,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能调整好情绪,完美的去面对薄靳修。
薄靳修关上病房的门,正遇见一群小护士经过,她们带着笑活泼的和他打招呼,“薄总好,来看夫人啊!”
薄靳修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脚步不停的走过去,却不小心听到了小护士们的议论声。
“薄总对夫人可真好啊,真羡慕啊,要是我能找到这样一个老公就好了。”
旁边的人毫不留情的拆台:“你做什么梦,那可是薄靳修!又帅又有钱,拆开了都不好找,到哪里再找个一模一样的去?”
“说的也是,她老婆命也太好了吧。”
无意中听到她们对话的薄靳修脚步一顿,一贯睿智看透一切的眼里露出了一些疑惑,所以乔漪为什么突然躲着他?
乔漪自以为掩饰的不错,其实在他眼里漏洞百出。
她望着自己的眼神都是复杂隐忍的,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一样,一举一动也都显示着抗拒,没了以前的从容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