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谦不说话了,房间静谧的可怕,他就那么看着她,分开的十一年来,他很久没有体会过心痛了,很巧他的每一次心痛都是关于白婉。
“婉婉,能不能不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我呢?”他拉着白婉的手,热泪湿润他的脸颊,他隐忍着,不愿刚刚见面就让她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
“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答应我,我们只是短暂的分开,却狠心的离开我十一年,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找你找的多苦?”
赵子谦说着,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
白婉瑟瑟发抖,她拼命的挣扎,双手不断捶打着赵子谦,口中喃喃道:“不要啊……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赵子谦有些错愕的放开她,他没有想到白婉的反应会这么剧烈,白婉将自己的衣领护在手里,眼睛怯懦的盯着赵子谦,整个身子都蜷缩在藤椅上,生怕赵子谦会侵犯她。
这一刻赵子谦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儿,现在的白婉似乎和常人有异。
思照从外面冲进来,他将白婉抱在怀里,小小的身影,力量却是无穷。
“妈妈,不用怕,思照在这里,思照陪着你。”他拍打着白婉的后背,轻轻的安抚,像哄小孩子一般无二。
叶清歌站在门口,看见发生的一切,不仅叹息,她早就知道结果不容乐观,赵子谦此刻不会比她见到白婉的时候好,他们都为白婉心疼,痛苦,只是痛苦的方式并不相同。
“子谦,你和我出来坐坐。”叶清歌将赵子谦从房间里拎了出来,现在的白婉只需要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儿子思照。
二楼的露天阳台,赵子谦手扶着阳台的围栏,眼眸深邃的望向远处,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背影孤独寂寥,曾经沧海难为水,两个人往事一幕幕的重复在脑海。
气氛一度压抑到要爆炸,天空的黑云越越低,空气弥漫着一种闷热的热流,让人燥热不安,身体的皮肤都潮腻起来。
“我今天找了医生,医生说了,婉婉的这种情况,可能是有意识的选择性遗忘,这种治疗最好的办法是让她面对她想逃避的事情,刺激治疗法对她的病情可能会有用的。”
“刺激?”赵子谦抚摸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那枚戒指的内环里刻着白婉的名字。
想到这,赵子谦不由的手摸向脖颈,顺着脖颈他拉出了一条银色的项链,项链上拴着一枚银色的小戒指,这枚小戒指是白婉的,高二那样,白婉生日,赵子谦买了一对情侣对戒,他们一人一个。
白婉离开时,将戒指留在了信封里,她走了,连他的戒指都不愿意带走,赵子谦很难过,他甚至有时候会想,白婉也许早就不爱他了,在若干年后,她会嫁给别人,过着没有赵子谦的人生。
不知道为什么,赵子谦一想到着,他几乎要发疯,他将白婉留下的戒指戴在脖子上,另一枚则戴在手上,他在等,等待重逢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想着要将戒指重新还给她,她可以不要,可以丢掉,他多年来也许要的也是一个答案。可是见面后,他震惊了,久久不能平静。
她的痛苦那么显而易见,十八岁那一年,她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这些痛苦将她逼成了这般模样,他不愿意再让她受苦。
“我不想让她痛苦,如果这样她会开心,我宁愿她一直疯下去,我会一直守着她,陪着她。”
叶清歌摇头:“这本来不是白婉的生活,曾经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你是知道的,如今她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就任由她如此么?”
“现在医学昌明,她一定可以医得好,为什么我们不能去试一试呢?”叶清歌扔在坚持,她不愿意看见白婉这样,她想让那个一身骄傲的白婉回来。
“呵呵……你当然可以这样说,因为你从来不是她,从来不曾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过她的感受,她经历的很多痛苦根本无法复制重来,比如散伙饭的晚上,你预备怎么案情重演?”
叶清歌猛然后退一步,赵子谦的语句轻缓,可是每一个字却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她见到赵子谦的时候不曾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过恨。
可是此刻他回眸看着她,眸光中的恨意是那么彻骨冰凉,叶清歌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老同学变得陌生起来。
“思照告诉我,能解开他母亲心结的人是你,思照今年十岁了,白婉十年来一直处于一个疯癫的状态里,你知道她这十年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么?我知道你不愿意她重复痛苦,我是她的好朋友,看见她那样,我的心也很痛。”
“可是我们要尊重思照,他有享受母爱的权利,我不否认白婉爱思照,可是她的精神时好时坏,这对于思照也不公平,子谦,你爱白婉,曾经的白婉就在你的眼前,你不想一切都回到从前么?”叶清歌劝说着。
赵子谦嘴角上扬,勾起一丝笑容,那笑容牵强讽刺,一时间内容太多,让叶清歌跟不上他的节奏。
“你把她当成朋友么?她出事以后,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四合院你从来没踏进去过,我去美国时候听说你搬走了,三年好友,你连一句道别都没有,朋友?你意义上的朋友原来是这样?”
叶清歌一怔,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此刻的赵子谦,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些不认识他。
还记得不久前他们的见面,那时候赵子谦和高中时代几乎性格不改,可是如今,他经常说话如此犀利,不留余地,而且他分明是在记恨曾经发生的一切。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子谦,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些年我从来不敢想起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讲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我的痛苦是因为婉婉的奋不顾身,她所承受的侮辱是我心中难以抚平的伤,我恨我自己的懦弱,也不愿意面对那个懦弱的自己。”